时近新年,京城渐渐透出喜庆的气氛。
长街赶货的商人愈发的多,来久了也和京中不少人混了个脸熟,便是寺庙的香火也伴着僧人彻夜诵经祈福声逐渐增多。
纪府上下动员了大扫除,上上下下奴仆将府内打扫一新,窗棂的‘福’也早早的贴着,五福吉祥灯悬在屋檐下。
纪令月披着灰鼠毛制的暖绒披风,脸颊紧贴着围脖上的灰绒,衬得她脸愈发小巧。
她站在檐廊底下望着漫天雪簌簌飘落,耳畔是屋内绿翘指挥着靳七干活的声音。
“哎哎小心点儿,那块地儿最后再擦,先把柜子搬出来,省得灰又跑了进去……”
然后靳七不耐的声音传来,“擦得到不就行了,怎么这么麻烦。”
绿翘冷笑,“不想干活就出去,没人求着你进来帮忙。”
靳七:“……”
他闷哼一声,认命的干活去了。
要不是前些日子惹绿翘生气,他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今日见她忙碌便自告奋勇的帮忙,否则他堂堂靳字部暗卫居然拿着抹布在擦东西这种事若放在从前,简直是闻所未闻。
靳七想,他肯定是疯了。
还好自己那帮兄弟没看见,否则他们非得笑个七天七夜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不可。
立在屋外的纪令月笑了笑,她转身朝着院子走去。
纪令月撑着油纸伞慢悠悠走着,她忽然抬头,“要不出门走一走?”
古代的娱乐简直是瘠薄的可怜,除了场戏话本,更风雅点便是琴棋书画。
问题是她一个纵横各的书虫,对于古代这些神秘才子俏佳人的通俗话本压根生不出看下去的yù_wàng。
戏剧……纪令月沉默。
她不像纪老夫人那样能聚精会神听完一整场,开戏五分钟她精神就已经开始涣散了。
跟别提琴棋书画,这一点她很好的与穿书前的纪令月在某个点上达成了空前高度的一致——
这四样她通通不会。
除了能微微拿得出手的琵琶,其它她当真是有心而无力。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兀自嘀咕着,“反正这里离苏府不远,我递个帖子去找苏妙人玩儿吧?”
她一旦想好了,手上的速度飞快。
不过半个时辰便受到苏妙人的回帖,帖子上字句都是催促她赶紧驾车过去。
纪令月笑了,立马招了还在屋中大眼瞪小眼斗嘴的二人上了马车前往苏府。
待苏府中的下人通传,只见雪中一抹鹅黄身影匆匆奔了过来,苏妙人脸上带着焦色,看见纪令月便提着裙裾小跑奔到她面前。
纪令月依稀能听到苏妙人身后撑着伞的侍婢焦急的喊着“小姐慢点”。
迎面便是一个熊抱,苏妙人恼极了。
她看着纪令月劈头盖脸便是一顿呵斥,“你当我是朋友吗,这些天我多担心你你可自导?”
自从纪府出事,纪家人通通入了天牢后,苏妙人表面一如既往,实际上暗中催着苏澄清去暗中走个关系打探消息。
苏家还未真正入仕,但依靠苏澄清目前的人脉还是能知道一些消息的。
她更是寻了个理由将信寄给深居宫中的陆瑾桃,二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信件居然能在宫中来去无阻。
纪令月在牢中便知道苏妙人居然能为她做过这个地步,当即感动无比。
可自己回府了多久,居然没有想到给苏妙人报个平安……
纪令月思及此,有些郝然的摸了摸头,“府中刚出了事,有一堆乱麻要处理,祖母命我们这段时日都待在府中莫要出门,免得遭人惦记。”
她说的也没错,纪府上下严查,为了严防内贼,所有奴仆的家世基本被挖的一干二净。
苏妙人轻哼一声,脸上嫌弃手却飞快的揽着她,“算你有良心还知道过来看我。”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苏妙人将她带到苏府的亭台之中。
登楼之后她便发现,此处能饮茶吹弹玩耍,还能一边欣赏得到漫天雪景,倒真是不错。
纪令月左瞧右看,有些后悔,“早知道苏府有这么个好地方,我就应该过来叨扰,改日把瑾桃也一起喊过来。”
苏妙人吩咐下人送茶点上来,闻言那张温雅的面容顿时露出一抹嫌弃。
“别,我怕她掀了我这座亭子。”
“听说大兴粮仓一案,苏公子也替我爹说话了。”
茶被端了上来,纪令月就着杯盏轻轻抿了一口,“他可在府中,我想当面感谢他。”
“哥哥每日基本都宿在太学之中,鲜少回来,近些日子连我都很难见他一面。”
苏妙人伸指捻了块糕点吃着,突然看着她道,“据说正月初一过后没几天,便是你的及笄礼?”
纪令月笑了笑,“是啊,到时候你可一定不能缺席。”
“哼。”苏妙人轻哼一声,“你若是没邀请我,小心本姑娘拆了你纪府。”
“注意形象啊大才女。”纪令月伸指敲了敲桌子。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噗嗤’的笑出了声来。
“还有精力笑,看来是我白担心了。”苏妙人一嗤,她挑眉,“坐过天牢的感觉怎么样?”
纪令月还有些认证的想了想,“有吃有何有人伺候,感觉还不错,只是偶尔出传来的审讯有些吵容易打扰睡眠以外,其它都还行。”
苏妙人:“……”
可怜的孩子,看来在天牢还是将她给关傻了。
居然说出这种胡话来了。
纪令月见她这模样,就知道苏妙人不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