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月儿你还年轻,殊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叶氏惯会装样子,老爷与老夫人都被她骗得团团转,你可不能着了当。”
纪令月配合得点了点头。
她等柳氏铺垫许久,眼眸蹭亮的看着她。
纪令月双手交叠撑在桌上,就想听柳氏的意图。
她微微倾身,身上披着的外裳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如水般粼粼的光泽。
若是寻常男子,注意的定然是眼前仙一般的容貌。
可柳氏不同,她第一眼就盯上了纪令月的衣裳。
听闻京中有种绸缎名为‘水玲珑’,顾名思义,缎面如水般光滑,若是在月下便衬得人如水中踏月而来的九天玄女般,十分得京中青睐。
但此缎千金难求,仅有的数匹还未上架都被抢夺一空,柳氏日思夜想都想拥有一匹。
就算拿回来供着也好,她每日晨昏定省上三炷香都愿意。
没想到纪令月身上就有一件,还被当做外裳随意一匹。
柳氏心里极度不平衡了。
柳氏眼眸一转,突然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件事,我忍着许久不曾对你说。”
来了!
纪令月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心,她佯作惊讶道,“什么事?”
屋内分明只有两人,柳氏偏偏要压低声音,两人做贼似埋头低声道。
“你还不知,你娘在世时,给你和仪儿留了嫁妆。”
嫁妆?
纪令月一愣,觉得这个字眼有点耳熟啊。
柳氏兀自说的不亦乐乎,“你娘自仪儿与你出声便开始替你们筹备了嫁妆,数年来攒了不少好东西存在了大房库房中。”
“如今小叶氏掌家,东西自然落在了她身上,不过……”柳氏还故意卖了个关子,“妾可听说了,那些东西实际上都被她私自变卖,银钱都流入自己的口袋。”
纪令月又是惊讶又是不可置信,“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柳氏不知不觉拔高了语调,“叶氏压根不是什么好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说着,柳氏自知情绪有些激动,等回过神后她咳了咳声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若是你不信,可想个法子从小叶氏手中拿到库房钥匙,咱们进去看看。”
此事,纪令月终于弄清了柳氏的意图。
她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来为自己捞好处啊!
纪令月冷笑,柳氏动的什么念头她都能猜出一二来。
无非是看她身份一涨,藉由她身份狐假虎威。
二来即便是暴露了,坏的也是她的名声,柳氏完完全全能摘出来。
柳氏带着几分希冀看着纪令月道,“你觉得如何?”
纪令月深深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流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既然是姨娘说的,我自然会去试一试。”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真要亲身力行,还真是有些难度。
纪令月在屋子里瘫了几天,每日都被绿翘严防死守的看着,出过最远的门就是自家小院。
纪令月四仰八叉的倒在榻上,生无可恋数着床顶雕刻了几朵花,花上有几朵花瓣。
“啊……当初话说得太满了,早知道先别急着应下,找借口拖延她个十天八天,等人逼急了再慢慢应下。”
她在被数次电流电击中总结出一个经验,就是但凡她接下了剧情,就必然要在限定时间内完成。
她如今虽能以身上有伤的缘故象征性的拖几天,但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纪令月深深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再愁苦着张脸下去,法令纹迟早要长出来。
绿翘捣好了药泥,捧着蛊与纱布进了屋。
纪令月懒懒掀了下眼皮,自觉的撩开衣裳,一边走神沉思。
绿翘小心翼翼替她解了绑带,仔细瞧了瞧伤势愈合的情况,惊喜道,“小姐,伤口都愈合好了,再抹些时日,估计可以结痂褪皮了。”
纪令月漫不经心的回着,“哦,嗯,”
绿翘手脚麻利的换药,小嘴一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短短时间从府内杂谈料到京中八卦,简直是精简版的茶馆说书先生。
纪令月本什么都没听进去,偏生一个名字就这么进入到她耳中。
她一愣,猛然扭头,“你方才说什么?”
绿翘小嘴一顿,她自个儿说的太快,回忆了一遍。
“小姐想问的是谁的事?”
纪令月盯着她,“你说到了薛妙。”
绿翘恍然,“薛小姐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近来往松鹤堂跑的太勤了,府里的下人闲聊时会提及她而已。”
“薛妙……薛妙……”
纪令月琢磨着,她忽然朝着空气伸手一指,气势昂扬,“就决定是你了,毛绒怪!”
绿翘:啥?
于是在某一个夜晚,纪令月突然带着柳氏一同进了松鹤堂。
看见这对组合,纪老夫人还惊讶了一下,“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在纪令月落水之前,二人倒是时常在一块。
只是近来纪令月都与叶氏在一起,大家伙儿都看惯了。
突然看见纪令月身旁站着柳氏,纪老夫人居然还有一瞬的不适应。
纪令月让绿翘把宫里赐下的补品递给胡嬷嬷,她笑盈盈的上前,“孙女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恰巧绿翘在清点库房,发现宫里送来不少滋补的东西。”
“孙女便想着借花献佛送给祖母,虽然祖母身体康健根本用不着这些。”
说着,她朝一旁的胡嬷嬷扬起如三月春风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