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随即转向信王,笑嘻嘻道,“王爷,草民不过是不想弯腰与范氏对话,却看到范氏在站起来的时候,只揉了两下膝盖,便去揉被侍卫大哥掐酸的胳膊,可见在她的酸疼感知上,双臂比双膝要严重得多,草民甚为不解,这才突然撩了范氏的裙子,结果抽出这么一个护膝,草民相信,她的另一条腿也绑着同样厚实的护膝。”
侍卫甲不由分说去扯范氏的下裳,果然抽出一个与沈雪手上相同的棉垫子。
众皆哗然。
信王动容,观察入微,心细如发,才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这少年如此年轻,就有如此胆色,必要让阿华与之交好,让他为阿华所用。
范氏面色灰败,悄悄看了一眼姜侍郎,但见姜侍郎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很是生气。心里叹了口气,范氏撸起衣袖,伸出瘦骨支离的手臂,含泪道:“我身子虚弱,极是畏寒,你们不觉得冷,我却觉得冷,九月金秋,早晚亦是风寒透骨,我在腿上绑两个棉垫,不算什么吧。”
“有道理。”沈雪伸手握住范氏皮包骨头的手腕,把她虚握成拳的手指一根根掰直,笑道,“范氏,你说你有织绣的一技之长,二十五年飘泊全靠织绣艰难谋生。我曾听绣娘说起,织绣是个费眼的细致活儿,年轻时候还好一些,稍微上了岁数,两眼都有些昏花,你这双眼睛,水汪汪的像两潭碧水,甚是勾人得紧哦。”
沈雪握着范氏的两只手腕,长叹一声,“也许,大概,有可能,你有保护眼睛的独家秘诀吧,唉,天可怜见的,你真是吃苦了,瘦得,你瞧,我的手不算大,竟然能握住你两个手腕,你真是遭罪了,遭大罪了。”
这话听着本该令人对范氏的消瘦大生同情心,可沈雪那种语气,却分明是揶揄,令围观的人大惑不解。
沈雪右手扣住范氏的两个手腕,不容她挣扎,左手细细摩娑她的手掌手背,嘻嘻笑道,“你这双手,虽然瘦得没肉,摸在手里,皮肤的感触还是不错的,手指上没有拈针拉线的茧子,掌心里也没有一个茧子,可不像一双吃苦受累长达二十五年的手。呃,手感真的不错,哪位不相信的,请个婶婶出来试试?”
范氏神情大变,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笼入袖中。
沈雪耸耸肩,撇撇嘴:“喔唷,实在是失礼,良家女子的手怎么能由着人随便摸呢,对不起,对不起。”
围观者轰然大笑,心情都放松下来,从口音棉垫又讨论到了范氏的容貌,就有说范氏看着很瘦,长得还真是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若是年轻三十岁,想必是一顾一盼便勾了人的魂去。
沈雪笑眯眯道:“范氏,要我帮你解释你这双不长茧子的手吗?”
范氏狠狠瞪着沈雪,恨声道:“这一脚没踩着,从哪儿冒出个你来,我告我的状,与你何干呢?”
沈雪耸了耸肩:“确是与我无关,我就是来瞧热闹的,不过,话说路见不平一声吼,我这就是路见不平了,怎么着,不能管吗?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两条人命,信王被你逼死在刑部,过不了三天长安城里就会有个大消息,刑部侍郎大人身首两分离。两条人命,十四级浮屠,我怎么能放着这么大的功德不做呢?我这个人,一心向善的,阿弥陀佛。”
叶超生忍俊不禁,与围观者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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