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少恒不知道谁是八号,事实上那些藏在数字下的人,他一个也不知道,只定定看向简少华。简少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清俊的脸容染上了几分凉薄的意味。简少恒知道,隐在简少华那无俦笑颜下的无情是多少令人心寒,淑妃,那是简少华的亲姨母。
简少恒不由得问道:“那……万一旨意先下了呢?”
简少华手中一滞,抬起眸看向屋顶的夜明珠,淡淡道:“那样的话,沈家人是不能动的,简凤歌,不好说了。”
简少恒呆了呆:“哥哥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简少华看着简少恒的惊惧,微微笑道,“阿恒,你和阿卿才是我的兄弟!”
简少卿,勇王府世子,年长简少恒一岁。说起四皇子简凤歌,他的皇帝父亲是简少华父亲的同胞弟弟,他的淑妃母亲是简少华母亲的同胞妹妹,简凤歌和简少华的兄弟关系,比他和简少卿都要更深一层,而简凤歌的识雅知趣善解人衣,还真得感谢简少华的“不经意”。简少恒心念一动,若是自己存了异念,是不是还不如淑妃和简凤歌?所幸自己所图不大,只要父母妻儿平安。
简少华放下了红玉折扇,站起身踱到兵器架前,取下一柄剑:“孔同知下午回话,镇北侯婉言辞谢了本世子的好意,说是沈五小姐平庸无才,配不上本世子,二十号可探得消息?”
暗卫统领:“二十号传来的消息,孔同知为主子保媒,镇北侯夫人虽然不喜沈五小姐,但考虑到沈家三房的利益,还是一力劝服镇北侯,沈三也无异议。至于沈五小姐说了些什么,目前不得而知,在场的只有沈家人,最后镇北侯夫人昏了过去,沈五小姐当即被遣去桃花山庄,猜测是沈五小姐的顶撞太过激烈。”
“桃花山庄?”简少华一怔,“是原来许阁老家的桃花山庄吗?”
暗卫统领:“正是,二十号查明是沈三自己说的,十年前叶成焕当彩头输给了他。”
简少华想起下午在聚春和楼外所见,不觉冷哼一声:“遣出府去,还有心老,许大小姐,叶成焕,叶公子……安排人手查一查沈三和叶家的关系,还有叶家那个小白脸,敢跟我抢人,可真是应了那么句话,人若想死,十头牛都拉不回。”
“喏!”暗卫统领又道,“二十七号刚送的消息,沈家大少奶奶今儿回冯府吃的午饭,言下劝告冯按察使不要与咱们走得太近,不要站皇子的队招了今上的眼,因是父女两人私谈,二十七号听不甚清,还听得一句,好像是说不管外面变化,做个纯臣总是无错。沈家大少奶奶走后,冯按察使就把原来准备送给老主子的礼物收了起来。二十七号说对不起主子的重托,自请惩处。”
“纯臣!沈家大少奶奶一个后宅妇人,竟懂得什么是纯臣么!”简少华拔出宝剑,剑光森冷,他的脸更森冷,“看来是沈家有人提到这两个字,这才有了沈五小姐不堪匹配之说!”
简少恒怒道:“那沈五小姐本就是长安城里人人都知的无才无貌,名声也不好,进过醉仙楼的,传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这样一个小女子,居然一点不念哥哥的救命之恩!除了哥哥,她这辈子还能嫁谁去!沈家也真愚忠!纯臣,以为今上是祖父那样雄才大略的?”
简少华直直盯着森冷的剑光,口气森冷:“既然镇北侯府不识抬举,那本世子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小小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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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紫竹园的书房里,卧坐狻猊的铜质鼎炉吐出一缕缕白烟。
沈凯川坐在紫黑色酸枝木圈椅里,沈一刀站在身后。对面六个人在锦凳上正襟危坐,他们中间的书案上放着十张图画,图画上的图形相当古怪。
这六个人,有聚春和饭庄的门僮,香惠和点心铺的黄衫少年,瑞盛和裁衣铺的大师傅,利生和铁器铺的胖子伙计、尚珍和珠宝阁的玉雕师,安泰和药铺的坐堂大夫。
沈凯川一头雾水:“我也看不出这是些什么东西,更看不出有什么用,不过既然是五丫头画好了让你们做的,那就尽快做出来给她送过去。”明亮的眼睛渐渐漫上一层薄雾,“这丫头,落一回水倒不肯再藏拙了。”
门僮的眼里也漫上了一层雾:“小主子终于长大了,雍容大气,与夫人当年一般无二,小人都等不及要与小主子相认哩!将军什么时候揭开这层窗户纸?”
黄衫少年皱着个脸:“小主子雍容大气么,我看她就是个小财迷,我送她一篮子最新出的玫瑰饼、栗子糕、核桃酥,一百文钱她就卖给那姓叶的小子,一百文唉,太看不起我香惠和的招牌了!我的心啊,疼得直哆嗦!”
利生和铁器铺的胖子伙计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财迷吗,小主子出手大方得很,一见面就是五两银子。”
尚珍和珠宝阁的玉雕师捏着自己的手指笑:“我拿着十两银子哩,小主子的钱很好赚嘛。”
沈一刀忽然冷了脸,伸手道:“把你们收五小姐的银子都交出来,五小姐劫我这个穷人的富,济你们这些富人的贫,没天理,快还给我!不还的话……”满满的全是威胁。
胖子伙计和玉雕师顿时垮了脸:“将军,小主子出门,您不给银子的么?”
门僮赶紧举起双手:“我没收银子!”
这个,真忘了!沈凯川心虚地笑,指一指兵器架:“一刀,那柄龙泉剑,归你了。”
沈一刀两眼一亮,迅即又暗了:“那剑卖又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