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东一口答应,揽下这项工作。但他的能力不知道该说是如我所料,还是低得超乎预期,文案一改再改,最后几乎是我自己重写。他的设计能力也远在我之下,根本就没有工作可以放心交给他处理。
他一开始写的文案如下——
我辗到一只黑猫。有人知道吗?
“你写‘辗到’是什么意思?只是稍微撞到而已。这句‘有人知道吗’,根本不知道在问什么。”
我撞到一只黑猫。有人知道饲主是谁吗?
经过一再修改,最后完成的文案如下——
一只在附近遇上车祸的黑猫,目前由我们照顾!若有人知道,请打以下电话与我们联络。
如此简单的文句,竟然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惨不忍睹。上面写的不是我家里的电话,而是事务所的电话。
我将照片摆在最后完稿的传单上,影印了二十张,成捆放进手提包里。要是今晚没问出个结果,就将传单放进家里没人的住户信箱里,或是张贴在电线杆上。
我出门时,转头朝坂东瞪了一眼。
“你听好了。我今晚也许会晚点回来,你绝对不能睡着哦。不准你视线离开它超过五分钟以上。就当作你母亲快死了,你在一旁照料。”
“当作我妈是吧?这样我提不起劲耶。”
好个不孝子!
“……那就当作是你女朋友吧。想像你女朋友快死了,罹患白血病。”
“那不就没救了吗?”
“总之,你要是敢偷懒,我绝不饶你。”
我说完后,急忙飞奔而出。因为我再不看开的话,就走不出这里了。
为什么我对那只猫得如此呵护备至,连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坐上车后,我心想,搞不好已有人打电话给我,于是我决定先回家一趟。
我家位于一栋屋龄二十多年的老旧大楼一楼,它的唯一优点是房租便宜。虽然有停车场,但我马上又要外出,所以我把车停在离大门不远的路边,就此走进大楼内。
从我开门的那一刹那,就感觉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太一样,我没空细想。脱了鞋之后,直接走进屋内。
我朝答录电话的留言灯瞄了一眼,不见灯光闪烁,似乎没人留言。就在我打算出门时,这才发现是哪里不对。
屋内特别明亮,而且空气也比平时来得清新。遮光窗帘微微拉开,阵阵凉风吹进屋内。
我不可能开着窗户和窗帘没关,就这么出门。
我悄悄朝铝窗靠近,将微开的窗帘整个拉开。原来窗锁边的玻璃被人敲破,西晒的榻榻米上,到处都落有土沙。虽然形状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入侵者的鞋印。
我屏气敛息,竖耳凝听四周动静,并环视屋内。也许入侵者仍藏身在某处。
屋内有两间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以及狭小的餐厅和厨房。只有一个房间有壁橱。我检查过浴室、厕所、壁厨,但都没人躲藏。看起来没有特别凌乱的迹象,而且我原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偷。为了谨慎起见,我确认过银行账本,但查无异状。我顺便瞄了一下存款余额,旋即又阖上。不用紧张,应该很快就会有钱入账——我如此安慰自己。
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闯入这种地方?是个不会挑对象的小偷,还是……
我回想最近接过的案子。
有件案子是接受某企业委托,进行简单的人物调查。这只是在聘雇员工时采取的一种形式性做法,而且对方也没什么问题,我也如此向业主报告。
另一件案子是我很少承接的外遇调查。尽管优渥的报酬一时令我财迷心窍,但结果什么事也没有,是身为丈夫的委托人自己疑神疑鬼。我不断进行跟监,直到委托人满意为止,结果那个月我完全没放假,每天都在工作,也多亏了那个案子,让我大赚一笔,今后有好一阵子可以不必为三餐发愁。
不论哪个案子,都很难想像是因为有人担心我提出对他不利的调查报告,为了加以防范才这么做。他们应该不会发现自己被人调查的事,而且每位调查对象都没被查出有什么不利的事迹。蓦地,我想到白天时曾发出几张名片。
理发店、对面的中岛女士,以及那名自称是插画家的女子。我应该只发名片给他们三人。他们其中一人,为了某个原因,而想到我家里调查是吗?
我只是在找寻猫咪的饲主罢了,而且还是纯义务性帮忙。像我这种人,家里有的也只是……难道是想要那只黑猫?
“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