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子者,当孝敬父母。千百年来,孝道深入人心,纵使宋帝为了自己的利益教人弑母,但真得听到此等回答,他还是很不舒服。什么叫“做了”?那可是生身之母啊。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已经完全疯狂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遂尽量温和地道:“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我先简单地讲了遍郭杨两家的遭遇和中都巧遇的经过。“你看,知道我身世的人,只有父王、那一家三口和十几个江湖人,我已经铲除江南七怪了,剩下的还有全真七子、郭靖、黄蓉、黄药师,要命的是杨铁心和包惜弱两个,只能安抚。我会处理的。在天下人眼里,完颜焕始终是金国皇孙,有资格继承金国。将来金帝驾崩,我就可以回国,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宋帝皱眉:“完颜焕已经死在太湖了。”
我道:“是‘失踪’,不是‘死’。赵王一定要有儿子,否则储位再起风波,金国又会内耗,所以金帝一定会准许赵王派个人假冒我,就待在临安,直到,赵王有另一个儿子。近日,替身就会去驿馆,张行简会作证的。”
“就算你日后能再做回完颜焕,赵王,应该不会传位给你吧?你来找朕,难道是想借兵?”宋帝苦笑,“你该清楚宋军的战力,连旧都汴梁都没打到过。”
借兵攻打自己的国家,名声多不好。我摇摇头,指指北方,轻轻吐出两个字:“康王。”
康王赵构,北宋徽宗的皇子,最不得志,因为靖康之祸,北宋皇族俱成俘虏,这个老早被踢出汴京的家伙,唯一的漏网之鱼,就成了南宋开国皇帝。丘处机一定想不到他给我起的名字是应在这里,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贴着宋帝的耳朵,用极轻的声音提出一个计划。
宋帝凝神思索。这个计划,并不巧妙,并不精细,反而极其简单,但它够宏大、够狠辣、够匪夷所思,利用目前的局势,顺势而为,自自然然,没有人能想到,没有人能发现,没有人能破坏,成功的可能是十成十。
他怦然心动,同时也凛然生惧。这个年轻人,太了解人性,太洞悉人心,明明孑然一身,无权无势,应该已经走投无路,却依然可以翻云覆雨、兴风作浪,图谋东山再起!杨铁心何德何能,有子如此。
宋帝也压低了声音:“我大宋有何好处?”
我干脆地道:“金国没钱,你想要多少土地?”
宋帝试探地道:“西以渭水、东以黄河为界?”
黄河现在夺淮入海,这就是要回两淮襄阳等地,还要南京路、京兆府路了。四路地,倒也不贪心,毕竟,所有事几乎都由我一手完成,宋国仅仅是摇旗呐喊。我眼也不眨就答应下来:“可以。我不能明着割地,只会以勤王名义调走军队,到时你派兵接手就是。”
一听能把这次战败的失地拿回来,还能拿到京东西路(北宋称呼,金国称南京路),得回故都汴京,及其郊外的南渡前诸帝陵寝,宋帝很振奋,也有一点后悔,早知道这小子答应地如此爽快,真该多要一点好处的,他可是到手了一个国家啊。君无戏言,宋帝不便改口,继续询问:“好说,朕自己拿,不为难你。这事多久能成?”
“两至三年。新帝登基之时,所有皇族都要入京道贺,机会最好,金帝那我设法,两、三年能成。但至多也就三年,从来人走茶凉,拖得越久,我在金国的影响力越弱,越难成功。三年不成,那就真是不成了。”
宋帝默默筹算:土地人口就是财富,越早发动计划,越早多出四路地,两国实力越早此涨彼消,不过“大国无信”,国家之间,从来只看实力对比,这次北伐损兵折将,两三年后又要再起大战,时间很紧张啊。将、兵、粮、钱……朕会励精图治,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又道:“这三年里,我在宋国,你要保障我的安全。这几天会出现的那个替身,其实长的不像我。这样,全真教、丐帮那班想投靠蒙古异族的叛徒若要拆穿我的身世,以便陷害赵王,倒也不必万里迢迢、费时费力地去中都求证了,在临安见过常山王的都可以作证,杨康完颜焕是两个不同的人。张行简我已经收伏了,他会指那替身就是常山王,但是,方信孺和他的随从,都见过我。”金帝吩咐过,张行简就是不明白,也会一切听我的。
“朕会把方信孺他们全部外放。”宋帝一口答应,又怀疑地问道,“全真教、丐帮想投靠蒙古?怎么会,全真教在金国很兴旺啊。”他不太在意全真教,可是丐帮,洪七公不是江湖上的忠义楷模吗?怎么,看毕再遇都死了,觉得我大宋要亡了,所以要再找个主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丘处机,十二年前自荐做我师父,显然那时就知道我的身世了,却一直瞒着我,还妄想打我这探听金国机密,真是其心可诛。郭靖,从小在蒙古长大,得大汗铁木真青眼,是其第四子托雷的结拜兄弟,也是其女华筝的未婚夫。全真掌教马钰在蒙古部住了两年,将本门内功心法传授于郭靖,还曾替铁木真挡下两次金国指使的刺杀。北丐洪七公,将独门绝学降龙十八掌教了十五招给郭靖,收徒之意明显,更有意将丐帮帮主之位传给郭靖的另一个女人黄蓉,这可是破釜沉舟的支持。不过皇上无须忧虑,没有全真教为其喉舌,没有丐帮为其耳目,我还怕蒙古不敢来呢。”
宋帝舒了口气,算了一下,突兀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