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愤怒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很寒心,想不到,他从小听说的暴行,竟是义弟有份的。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个义弟还有人性吗?
我接着对拖雷道:“草原能养活的牛羊总数是一定的,能养活的人口也是一定的,可以计算出来。你们生育的孩子太多了,就是每年冬天都把老人全赶出去,让他们在雪地里冻饿而死,人口还是在迅速膨胀,只能通过战争消耗掉多余的人口。中原王朝势弱时,你们就联合各个部落来中原抢劫,否则就自相残杀,大部落抢劫小部落。铁木真再解决乃蛮部,就完全统一草原了。几年没有内斗,他统治下的人口达到了危险的高度,一旦弄不到足够的牛羊粮食,所谓成吉思汗的势力,立时就会土崩瓦解。你们很着急攻打中原。是准备,先攻打西夏,练习攻城,再攻打金国吧?宋国不急,完全可以坐看你们和金国两败俱伤,再去捡便宜。宋蒙联盟,是蒙古求宋国,不是宋国求蒙古,所以,将来要由你们蒙古先开战,吸引金军主力。”
拖雷道:“杨公子,你很了解草原,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不是出生金国,不愿意和金国作对,不肯替宋国筹划重夺两淮失地的吗?现在怎么又肯促成宋蒙联盟,让金国腹背受敌,灭亡无日?”
不用挑拨,你代表你父亲正式和宋帝谈判时,我不会在场的,因为,宋帝早是我个人的盟友了。我坦然道:“我本人当然不能和金国作战,不然教导过我的金将都会受牵累被压制。而宋蒙联盟攻金,是大势所趋,我阻止不了,也无需阻止。我知道世人是不分国、族的,但我会注意区分,好让你听明白。
“金国如今国库空虚、民生疾苦,又官冗事繁、将骄兵惰。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除了天灾,更主要的是,女真人进入中原后,人人分得大片田地,通过压榨汉人,个个锦衣玉食,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了,而九十年来的朝廷尚武,唤醒了部分汉人的血性,他们也不愿意再伺候脑满肠肥的女真老爷了,黄河泛滥,山东盗寇纷起,就是明证。也就是说,金国国内最大的问题,是没用的女真贵族和有用的汉人平民的利益对立和冲突。又有宋国和你们蒙古,一南一北,虎视眈眈,金国是内忧外患,灭亡在即。
“唯一能挽救金国的方法,就是战争,尤其是当宋蒙南北夹攻、国柞危殆之时。你们是游牧民族,要土地做草场放牧牛羊马,金宋两国都是农耕民族建立的,和你们根本对立,你们每次进入中原,都会把遇到的人全部杀死,以后大概还是这样。金国的国内问题将被压制下去,汉人,女真人,以及契丹人等,会一致对外。无能的世袭贵族们在性命和权势间,会选择性命,主动交出兵权,皇帝就能收拢权力,推行变法,让金国中兴。”
拖雷嘲弄地道:“更可能的结果是金国灭亡吧。”
我无所谓地道:“不死不活,对病人是折磨。重症下重药,要么死亡,要么新生。何况,就是金国真的完了,中原也是回到宋国,还是汉人的国家。喂,你该不会以为你们能占据中原吧,你们那点人口,能占据关外的女真故地就满足吧,就以长城为界。”
拖雷沉默了一会,问道:“金国本来能再存在很多年,你为什么要冒险?”
我道:“金国若不能变革,用人以才,而非看民族、家世,不如早点灭亡,早点结束战争,也好少死些人。你不该这么问的,因为你父亲就一直在冒险,改变祖法,劫掠所得不再平分给全族,而是只给能打仗的年轻战士,结果,他从一无所有的山林野人,成了统一草原的成吉思汗。金国立国近百年,人口四千五百万,应对人口两千八百万的宋国和本部人口才三十五万、治下总共才一百五十万人的你们,冒的风险比他小多了。”
拖雷颔首道:“我懂了,你是信奉孟子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孺子可教。”我赞了一句,对黄药师道,“看出来了吗,博尔术、哲别可取者唯忠、勇;华筝恨我也始终不曾插话,算是识大体还有自知之明;拖雷能屈能伸,还学习汉人典籍,将来会是第二个金熙宗。要不要帮助他们面见皇帝,你决定吧。先说清楚,联盟后开战,中原会兵连祸结,十室九空,赤地千里,始作俑者是你,别怨我。”
黄药师冷硬地道:“止戈为武。四王子,请你们在此休息,黄某会为你们引见我国皇上。乘风,你招呼下贵客。”
拖雷等人诚恳地谢过黄药师,就要跟陆乘风父子去客房,我走过去,像是要送他们,一掌劈断博尔术的颈骨,又躲回黄药师身后。
郭靖的攻击被黄药师拦下,只能悲愤地质问:“杨康!你怎么可以杀博尔术师父?”
我道:“你该问我为什么要杀他吧。不只他,金国早派杀手去草原了,铲除铁木真的忠心下属,四杰已经全死了。郭靖啊郭靖,我已经很顾忌你了,这个哲别,教过你射箭是不,我就不杀了。联盟没几天就能谈妥,拖雷可以回去,不过,江南风光好,华筝姑娘就多住些时日吧,什么时候郭伯母到了,你再走。郭杨两家的冤屈已经昭雪了,郭伯母一定乐意叶落归根,回故乡,和我娘相会。”
拖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抱着尸体,拉着妹妹,扭头就走。哲别拿着刀,盯着我,一步一步地后退。陆冠英扶着陆乘风,赶去领路。
郭靖冲着我道:“我会和拖雷、哲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