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半晌,他们还在各想各的,我不耐烦了,道:“你们没事吧?我还没说完呢。”
待他们回过神来,我郑重其事地重新行礼,正色道:“皇上,疆土,将士百战所得,寸土不可让于人,我大金国绝不割地,末将求皇上勒石立碑,定为永制。”
皇上莫名其妙地道:“我们当然不割地了,你怎么了?是我们打胜了,是宋国要割地给我们啊。”
我抗声道:“宋国割地?两淮我们已经打下来了,已经是我大金国的领土了,宋国称臣皇上你就想把我们刚打下来的土地割给他们一半吗?将士们的血岂不是白流了!我们大金绝不割地,就算皇上也不可以做此……做此错事。别说称臣了,宋国就是称藩,也别想从我们大金割去一寸土地!”
赵王立即也跪下道:“父皇,康儿素来口无遮拦,他在宋国作战时受了不少伤,所以……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训我道:“我们议事,哪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出去!”
我固执地仰着头盯着皇上,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压抑起来。
知大兴府完颜承晖道:“皇孙没弄明白,称臣称侄,国体也……”
我冷笑道:“虚名耳。统一六国的秦国就重实利而轻虚名……”
赵王怒喝:“康儿!你给我出去!”
我又惊又气,低头想了一下,再抬头,急切地道:“皇上,淮南东、西路是平原,盛产粮食,大金积粟太少了,占据整个淮南,收获的粮草足够补充我们,山东多灾,总是闹饥荒,百姓走投无路才会啸聚山林,有粮食赈灾,百姓就不会受奸人蛊惑了,山东贼寇指日可灭;而且淮南产铜,有足够的铜铸钱,就可以稳定币值,免得大家都不愿用钞,搞得发行钞的朝廷很没面子。真州有个叫马鞍山的地方,还有铁矿。最重要的是,平原无险可守,一旦江、淮取中为界,我们得在沿边所有城池里都驻扎重兵,这是多大的开销啊,我们马上要打蒙古,根本支持不起,那样会把我们拖垮的。以长江为界就不同了,我们只要扼守几个渡口就可以了,只需要一点点兵力。请皇上三思。”
皇上食指轻轻叩击龙椅扶手,沉默了一会方道:“康儿,你想过没有,宋国是不会割让整个淮南的,我们是在漫天要价啊,就是让他们着地还钱的。毕竟,我们攻下的只是一些小县城,军事重镇只有撒速(完颜匡)攻下了襄阳,扬州等地是宋人自弃,凡坚守的城池,如楚州、和州、庐州、真州、德安等等,都没打下来,咱们事实上并没有占据淮南啊。康儿,你没有打下楚州哦。”
我认真地纠正道:“不是宋国割地,是我们不割地。至于楚州,是纥石烈执中没打下来。”
皇上道:“胡沙虎本来就庸碌,朕不指望他。康儿,你自诩名将,又曾经在楚州城外,楚州打不下来,就是你的错。”
我厉害也是罪啊,皇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好开动脑筋,想了个借口出来先挡着,“嗯,这个,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皇上微笑道:“朕知道,让咱们的军队替宋民播种?亏你想得出来。宋国在那儿已经尽失民心了,这事朕就不罚你了,可这城池,终究还是插着宋国的旗帜啊。”
我沉声道:“再打就是了。皇上,你们所定的五个条件,就是名份、地界、首谋、叛亡、岁币和犒军银。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所以,岁币增不增也罢,犒军银能弄到三百万两银子也就行了;首谋可以算了;叛亡嘛,也可以算了,把宋国那封主动要求遣返叛亡的报书印上十万封,到处贴,让所有汉人都知道逃到宋国的下场。主要就是名份和地界,”我看看赵王,犹豫一下,还是接着道:“皇上,淮南不可割让,我们可以在名份上让步,当年,当年世宗皇帝也是这么做的。”
赵王急道:“你别再胡闹了,世宗皇帝已经许宋为侄国,我们还能再怎么让步?”
我面无表情,轻声道:“兄弟之国。”
这回炸锅了,皇上气得随手抓了案上的砚台砸我,我一偏头避过。
赵王吓得嘴唇都发青了,说不出话来,只是磕头,额上已经青紫了。
我冷冷地道:“皇上,您太残忍了,死囚上刑场前还能吃顿美餐,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赵宋毕竟享国两百多年了,您就让宋国君臣临死前做个美梦吧。”要是我做主,宋国肯多出岁币,让宋国为叔都行,西夏靠宋国的岁币支持财政,过得滋润地很。
赵王闻言一惊,回头怔怔地看着我。
皇上沉声道:“康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淡淡地道:“皇上,地界上不可让,名份上也不让的话,韩侂胄很难办的,他下台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我们暂时让宋国称弟,虚名而已,稳住南方,赶紧对付铁木真,一定要打掉他的嫡系部队,让草原重新陷入分裂。
对宋国,名份上让了步,其他条件当然就不能让了。皇上您担心宋国不肯放弃整个淮南,宋国难道不担心我们不肯白白还他们整个淮南吗?要知道,自打吴曦发了那道檄文之后,南方人心惶惶,尤其是四月三日赵扩第七子墌夭折,简直就是验证檄文上列的第一条和第十条罪状嘛,宋国百姓已经有些离心离德了,宋国君臣现在更恨吴曦,要不是顾忌着咱们在淮南和襄阳的大军,早就打过去了。宋国先挑衅,结果却战败了,赵扩在发愁怎么善后呢,我们许给宋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