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寂空的家是一幢位于主城区的二层临街楼房,在九八年的时候,还是很气派的。
由于家里出了点事,再加上他要上大学,家里就把房子卖了,在郊区换了一个小房子,用卖房的钱还了债及供自己读大学。
每次打工和小贝回来过年,经过这里时,他都要驻足,然后在街对面看着那红色琉璃瓦和蓝色的玻璃的房子。
瞧,这是我家的老屋,那个房间就是我的。
他记得小贝当时啊了一声:好大好漂亮呀!
伊人不在,景物依旧。
推开大门,唐寂空忽然涌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情绪。
我回来啦!
唐寂空用颤抖的双手推开虚掩的大门,眼眶都湿润了。
几回回梦里,这魂牵梦引的地方啊!
尽管后来他住着高楼大厦,但想念得最多的还是这陪伴他几十年年的家。
妈!
简单的一声呼唤,后来是如此奢望能这样叫一声。
那最爱自己的人就在眼前,怎不让他泪水涟涟。
母亲谢琳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看着儿子扑过来,抱着她。
如同幼时,而且身体剧烈颤个不停,她能感觉儿子强忍住哭。
寂空,怎么了?
母亲吓坏了,轻推开他,关切地问。
没什么。
唐寂空转过身,擦试眼睛,然后又转过,面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轻轻伏在她肩上,喃喃道,我没事,只是太想你了。
这孩子,呵呵,母亲轻拍其背,笑道,不是早上才见过面吗?
虽不解儿子异常的举动,但她很享受这种母子之情。
多少年了,儿子从未这样失态过。
为人父母,无论孩子多大,都是心目中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小人。
我来帮你洗吧。
看着母亲还在用手洗衣服,唐寂空一时有些黯然,坐在矮凳子上,手放到盆里,拿起衣服边洗边道,家里有洗衣机,干么不用?
手洗得更干净,母亲靠在门框上,怔怔地看着儿子的背影,奇道,你可是从来不洗衣服的。
她拽了下儿子衣?道:还是我来洗吧,你会洗吗,免得呆会我再洗一遍。
我会,妈你歇会,去看电视吧。唐寂空头也不抬,将衣服搓得哗哗直响,水花四溅。
见儿子执意如此,母亲无奈,出了卫生间,在沙发只座了一会就坐不住,站在客厅中间看着儿子忙进忙出。
一盆衣服不到十分钟就洗完,儿子在阳台上晾好后她看了下。
嗯,洗得还算干净,母亲赞道,惊讶地问,你在哪学的?
十七年了,别说扫地,就是被子都不会叠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洗服?
唐寂空得意地嘿嘿一笑:天天看你洗,也就会了。
家境败落后,他吃过不少苦,这点活自然不在话下。
母子二人正说话,父亲唐延宗推门而入,叫道:我回来了。
你们爷两一个比一个回来得晚,母亲责怪道,上前接过丈夫手里的包,都没吃饭吧,我都热在锅里,这就给你们端来。说着去了厨房。
唐寂空看父亲西装笔挺,说不出的俊朗。
父亲当过兵,身材高大,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怪他对自己太过苛刻,总是黑着一张脸。
现在看来,还是很英伟的。
换了这一身,他实在无法把印像中的父亲和眼前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而且父亲一见到他,居然来了个熊抱,让唐寂空无所适从,很有点不习惯,在他所有的记忆中,从没有和父亲这样亲密过。
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尽管不习惯,他还是忍住,直到父亲松开如同蒲扇一样的大手。
我决定下海。父亲哈哈大笑道。
下海?听到父亲这样说,唐寂空愣住了。
只是这个时候,下海会不会太晚了点。
而且经商成功的只不过是少部分,如果没有超前的判断力和敏锐的嗅觉,以父亲这种粗线条的性格,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必须阻止。
前世父亲下海经商后的经历那可是惨不忍睹。
虽不知具体情况,但自从几次生意陪得底朝天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笑过,也没有了早期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气慨。
以唐寂空的分析,日后家中所有的悲剧都源自这一次选择性的错误。
父亲的英年早逝,母亲的郁郁寡欢,被人逼债,后来得病而无钱医治,还有自己孤身一人都和这次选择脱不了干系。
人的一生,面临诸多选择,有时候,选错了,就是一辈子和男人女人在选择自己的另一半相同。
就在这个时候,母亲已在餐桌上摆好碗筷。父亲还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对儿子笑道:过来陪我喝点。
唐寂空说了声好,走过去在父亲旁边坐下,仰头就干了一杯酒。
不亏是我儿子!父亲赞道,笑着一口也干了杯中的酒。
胡闹,母亲拍了下丈夫的手,儿子明天还在上课呢,你让他喝?
上课呀,也对,儿子,再陪我喝一杯就行了,哈哈。
不行,一滴也不行,母亲拿过唐寂空面前的酒杯,我陪你喝。说着一仰头也干了。
死,让唐寂空明白了很多东西。
所谓的幸福,其实就在身边,只不过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父母身体健康,家庭和和美美,世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么?
其实,我也不赞成你爸辞去公职,母亲三怀酒下去后,脸红扑扑的,还不是因为你马上要上大学,担心家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