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箱中是鱼腥味,其中掺杂了铁锈的气味。
从巨型金鱼身上流出的血渐渐和水箱中残留的绿色液体融合。
程双抽出口罩,捂住口鼻,气味略显古怪,并不好闻。
愣神的四月眼瞅着小姑娘麻利的取了几圈胶带就要把洞口粘合上,她忙不迭的也跟着钻了进去,任由脚踝深的液体打湿了鞋面。
“等等,算我一个。”都隽出声,不容程双拒绝,跟在四月身后。
程双看了看这个失忆后恢复了冷冰冰的小哥哥,没说什么,反而目光冷冷的黏着在外面的三个男人身上,唇瓣抿直,神色沉沉。
杜蓝山先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钻了进来,等他进来后,才察觉自己似乎有点太信任这个孩子了,信任到,他明明暗中警告自己,要跟这么大点就连眼都不眨的射煞生灵的小孩子拉开距离,却在转瞬,因为她的一个视线,便巴巴的跟了过去。
他挠挠后脑勺,可能失忆前,他就信任她,以至于忌惮的情绪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孙瀚的想法跟杜蓝山不谋而合,他是第四个进去的,最后只留有四海一人。
他摊摊手,似是好脾气的说:“少数服从多数。”
程双微微垂眸,原来四海叔的真实性格如此谨慎,乍一看他对陌生人抱有善意,实际上,他或许是最冷静而审时度势的。
四海人是进来的,只是望着程双怎么看怎么多了些痛心疾首的惋惜,碎碎念着,“你这孩子手里怎么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我建议你,把它给一个你信任的大人看管,免得走火伤到自己。”
程双又轻笑一声,“可以翻一翻你自己的空间格,也许危险的武器比我还要多。”
四海一噎,显然被程双说中了事实。
但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他不能看着一个好孩子堕落。
四海还要说什么,四月却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别说了,随即接过小姑娘手中的胶带,怼给了他,“有时间说话,不如补窟窿。”
四海这才发现,其他人自发的把所有小洞封死,阻止液体继续流出。
他想了想,最终摇摇头,也低头忙起来。
先逃出去再说的,什么都不如命重要。
待到最大的裂缝被粘粘住,水箱外侧被破坏而黯淡下去的灯光忽地一闪,又亮了起来,之后在他们眼前,上演了一出世界大颠倒的剧目。
挨着内侧玻璃的墙壁直愣愣的翻开,若抽屉般瞬间将整个水箱拉入了他们所猜测的夹缝中。
因为速度太多,几人靠着互相搀扶方才站稳,再一抬头,顿时眸光震颤。
这不是夹缝,是高而宽阔的深渊,又如两座直上直下的高山相对而立,在他们的对面则有同样数不清的水箱。
他们所在的水箱不过是挂在深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玩具。
所以刘娟那一组不是在隔壁,而是隔着一道天堑。
天堑中挂着密密麻麻的透明箱体,一条条连接管对接到水箱的顶端,管线分为三条,绿色、红色以及白色。
绿色软管最粗,直达深渊底部,如果没有猜错就是运输液体的通道。
因为位置过高,水流一股一股的,并不算很通畅。
所有光亮全部依靠着水箱发出的微弱绿芒,除了平添诡异外,根本没办法往更远的地方看去。
四月提议拿手电筒照亮,说完后,清傲的女人闭闭眼,抿唇闷声道:“当我没说。”
谁知道深渊之地隐藏着什么,一旦发出异样的光芒,太容易吸引未知怪物的注意了。
危机或许激发人的潜力,四个失忆者在悬于高空屏住呼吸的那一刻,脑海里不约而同的闪现过大大小小类似却完全不同危险片段。
几人同一时间看向了又把脸贴近玻璃的程双,默默将惊异的问句吞回腹中。
只是行动上,多了几分慎重。
全面透明的玻璃,虽让深渊直接悬浮于脚下令人胆战心惊,但不说程双,便是另外四人也不是胆小之辈,是以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慢慢分散开,各自绕过横在水箱里的巨型金鱼找到最佳的落脚点,来研究附近和对面的水箱中的生物种类。
程双和他们研究的不太一样,她一直看那三根管子,绿色注入液体,白色和红色是干什么的呢?
小姑娘的好奇心已意想不到的速度得到了满足,对面的水箱上,咔嚓一声,像是什么脱了闸,白色管道线咻的绷直,如同娃娃机般,抓吊着对面同款鱼水箱,一步步向程双几人靠拢。
就在他们以为会撞车之际,又一声咔嚓,清脆而明显的在耳畔响起,随即他们的水箱速度的下移,让出了位置,由白色管道再将它送入墙内。
程双猛然睁大眼,一声小心卡在喉咙来不及说,红色的管道线立刻绷紧,将他们移动到两座断崖式‘高山’的中央,自红色管道中抽出了似柳叶狭长的利刃,刷刷刷刷四下,自顶部将水箱分割成真正的五个独立箱体。
箱中的金鱼也断成了五节,血腥气布满鼻尖。
最令几人恐慌的是,玻璃断开,中间的三个水箱缺少了左右防护的墙面,红管线却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时间,飞速的下降。
直上直下的感觉,让程双再次体会到了跳楼机的刺激。
她整个人蹲下,抱住自己,紧紧靠在墙角,幸而红管线速度虽快,但对箱体里的鱼块很是看重,尤其是中间三段,速度更为平稳。
都隽和程双一个首一个尾,几乎在另三人还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