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儿见到李观同双眼之中迸发出似是吃人的眼神,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她定了定神,出言劝慰道:“观同哥,你那后爹可是朝廷命官,虽然官阶不大,可自古官官相护,即便他害死了你阿娘,又有那个官员愿意来管他?可是,可是你...你杀了朝廷命官,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李观同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官!就是那些官说我爹爹临阵叛敌,我们家才落得个名誉扫地。就是他们,罢去了我爹爹的所有官职,让我们母子变得无依无靠,才会让杜贤那混蛋有机可乘!”
“原本陛下的意思是要满门抄斩的,是我爹爹...”醉儿小声地说道。
李观同抬起那通红的眼睛,望了望醉儿,说道:“你说得没错,若是没有刘世伯,我和我娘早就死了。是刘世伯保住了我们娘俩还有家产。不过...“
李观同停顿了一下,阴冷的目光望向了睁大双眼望着他的醉儿,冷冷地问道:“只是丢了个世袭的爵位和官职,在外人看来应该是天大的幸运了吧?”
刘醉儿点了点头,随后立刻又摇起头来。
李观同苦笑了一声,一拳砸在了地板之上,怒吼道:“若不是他们诬陷我爹爹,我们家岂会落到那般田地?我母亲后来又何须改嫁杜贤那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
一想到母亲受不了继父的欺凌投河自尽,李观同便难以遏制住胸中的怒火,一时控制不住发泄了出来。
“谁啊?”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上楼声。
刘醉儿花容失色地冲到了窗口,推开一道缝隙偷偷往外望去,一只小手使劲地朝着李观同挥着。
“观同哥,你快进衣柜躲一躲!王妈上来了!”
一听到王妈,李观同便头疼的紧。好几次偷摸跑来刘府找醉儿,都是被王妈给发现的。李观同实在是想不明白,之前自己那么小心,不知道王妈是如何看出的蛛丝马迹。
“快呀!还愣着干什么?已经到拐角了!”醉儿再次催促道,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李观同一声不吭,快走两步,一手拉开衣柜的门,缩身便藏进了雕花黄花梨大柜之中。
“平日里横行京城的刘醉儿,竟然害怕一个仆妇王妈!”关门之前,李观同低声说了一句,随后闭起眼,屏气凝神,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王妈从外面推开了,一双精明的三角眼从房门外探了进来。
“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王妈嘴里问着话,可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乱看,想在这眼前的场景中,发现一些蹊跷。
刘醉儿心里打着鼓,但想到柜子里的李观同,她壮着胆子声音颤抖地斥责王妈道:“你这仆妇还懂不懂规矩了?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敢私自闯进来?待我告诉我爹爹,将你卖到外岛去,累死你个老东西!”
说完,刘醉儿就想去推那扇房门,将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给赶出去。可王妈身材敦实,她右肩抵住了房门,左脚绷直了撑在地面上,如同一根石柱似的,牢牢地长在了门口。
“小姐,老奴我可是奉了老爷的命,特地住在这绣楼里,为的就是保住小姐的清誉。若这半夜三更的,闯进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小混混,那老爷可不得把老奴给大卸八块不可。”王妈说着说着,大半个身子又伸了进来,眼珠子直往衣柜那里瞟。
刘醉儿用背顶住房门,双脚费力地撑住地面,咬着牙,嘴里喊着:“你给我出去!给我滚出去!”
那王妈完全不理会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的推搡,她伸长了脖子,眼睛里神采飞扬。她一个健步侧身闪进了房内,朝着刚才看到的那团水渍冲了过去。
刘醉儿噗通一下仰面倒在了地板上,后脑勺磕在了门上。她伸手往脑后一抹,觉得那里火辣辣地疼,余光又看到那王妈直奔衣橱而去,心中的又怒又怕,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立刻站了起来,快走两步,一把拽住了王妈的袍袖。
“王妈,你今日过分的紧呐!你若是再敢朝前走一步,我就要喊家丁将你乱棍打死啦!”
刘醉儿这般不痛不痒地威胁可唬不住王妈这种久在深宅大院中混迹的人精。她表面上装作害怕不已,跪在地上连身说自己错了,可实则那双三角眼,正在滴溜溜地将那串从窗口一直延续到此处的湿脚印看得清清楚楚,就当她站起来跟醉儿道一声:“得罪了!”的时候,王妈的心里早就把整件事情弄得明明白白了。
吱呀一声,衣橱的门被打开了,王妈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地冲里面喊道:“李公子,别躲了,赶紧出来吧!”
刘醉儿吓得双手放在了嘴边,一个劲儿地啃着自己的手指甲,一双玲珑的大眼睛使劲地往衣柜中的黑暗处瞧着。
可出乎她们两人的是,衣柜里面没有人爬出来,甚至没有人出声来回答那神采飞扬的王妈。
王妈的尊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的脸立马放了下来,黑着脸猫着腰一头扎进了衣服堆中,挥舞着两只大手在黑暗中来回掏着什么。口中不停地说道:“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
刘醉儿在咬完右手第三个指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该自己做些什么了。于是她把双手背在身后,轻咳一声道:“王妈!这大半夜的还没到要洗衣服的时候,要不然您明早再来收脏衣服吧!今天就不劳烦您了。”
王妈忙碌的身影停滞了,随后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