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声一阵一阵的袭来。
庄单花也能感觉到额头上的肿包,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知道有没有蹭破皮,火辣辣的疼痛之中有一种筋络在抽搐的疼痛,伴随着女人的哭声,在这处不大的房间内,还有时不时传出来的老太太施氏运的吸鼻子哭声,形成一包音箱似地封闭场所,余音在庄单花的脑海里震颤不止,头可真疼啊。
这种疼,是一种被空间震得欲破的疼痛,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晕眩感。
庄单花眯了眯眼睛,清明感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罩纱,看东西的感觉开始出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朦胧感觉,一切像是很真实,可一切偏偏无法自宰的受到控制的感觉。
就像是在寻一根救命稻草,庄单花在脑海里寻找了又寻找,忽然一句经文在她脑海里回荡起来,“……若有众生,不孝父母,或至杀害,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庄单花不懂这经文的意思,来来回回的在脑海里震颤着,想着上辈子也是因为听到这经文才升起了好运,庄单花来来回回的想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懂得这句经文,脑海里昏昏沉沉的,一切都陷入一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就像是整个人在一片烂泥地之中行走,漫无目的的行走,有时候就踩陷进去很深,拔出来以后生出庆幸感,下一秒又陷入更深的一处烂泥地,整个人都没入进去。
不孝父母?
孝顺父母又能怎样?
该怎么去孝顺?
一切都是未知的,这一刻有着上一世记忆的庄单花更糊涂了,因为她活过一世了,跟父母家人相处的滋味不好受,可以说一团糟糕,外边碰上的任何人,总是能比父母家人更能接近自己的心底世界。
世上最亲的人是父母亲人,隔着最远的人却也是父母亲人。
庄单花自认为上一辈子做得够好了,总是能委屈了自己,成全了父母家人的索要索求,可是最后却是落得家破人亡闺蜜男友背叛负了有心人的难堪处境……
“欸。”庄单花喃喃道,“地藏菩萨,什么是孝顺父母?我前世落得那般求出无路的绝境,不是报应是什么?可我造了什么恶,为什么所有的糟糕事都一股脑地倒在我身上?地藏菩萨,你救救我吧,我好累,不想重温这一世的苦厄悲凉了,救我。”
庄单花发出的音,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小婴孩嗷嗷啊啊低语声。
庄单花两边眼角落下一串一串的泪珠,浸湿了鬓角的羊毛衣织成的小帽子。搂抱着她的庄宝妹瞧见了,母女连心,又或是别的什么缘故,庄宝妹止住了落泪,温和的目光落在庄单花的面颊上,抬出手,轻轻擦拭着孩子眼角的泪水。
“你哭什么?”庄宝妹苦涩的勾唇浅笑,吸了吸鼻子,眼底的泪水渐渐干透,“妈妈帮帮揉揉额头,以后变聪明伶俐,懂事乖巧的。”
庄单花眨了眨眼睛,喃喃化成了“啊啊”嗷叫道:不孝父母,又该怎样孝顺?是不是孝顺对了,也可能化开未来的劫难苦厄?
无人可以给庄单花解答,心中声声泣血倾述,声声呼喊的地藏菩萨,或许真的是只存在在经文中的慈悲菩萨,没有出现给她正面的答案,庄单花心中却总是在声声呼喊“地藏菩萨”名号以后,获得一种奇怪的生存下去的勇气——
要活下去,才能得到答案,才能有幸得到人生真正幸福的秘密。
庄宝妹道:“妈,有没有药酒?”
“有有,你姑妈上次又托人寄来一包很值钱的药物给我跟大德防身用。里面就有一瓶红花油,上次你小婶婶还过来问我们家讨要一些去用,好得不得了。”施氏运有些莫名的激动语气道,“就在柜子里,我去拿。”
话音落下,施氏运踮着脚尖开了一把锁,开了柜子门,在最高处隔层里寻找。
庄宝妹侧过身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怔怔地望着施氏运出神。
庄单花侧过头,也看到了施氏运的背影,她也望着施氏运发呆,脑海里却是掠过一种奇怪的发现,前世的记忆里,庄宝妹对娘家的人都是一种憨傻的唯命是从的态度,甚至把前半生所有积攒下来的积蓄都交给了老太太施氏运,为什么最后也落得兄弟姐妹一家人一见面就争吵不休,视如仇敌的可怕局面?
难道唯命是从也是错?无私奉献也是错?那菩萨呢?菩萨究竟怎样转变命运的?
庄单花心里是无数的疑惑。
更让庄单花为此刻这一念头感到可怕的是,她跟庄宝妹的命运,何其相似?无非一个坚强一些,扛着所有的情感崩溃的苦难,还糊里糊涂的活着;另一个扛不住所有的情感崩溃的苦难,选择跳楼一了百了,结果陷入了更痛苦的无限跳楼循环。
寻死得到的不是解脱,而是更痛苦无助地绝望境地,那种求出无路的境地,庄单花再也不敢尝试了。
该怎样的孝,才能摆脱绝境?
就连善恶都没有定性,何况孝呢?
庄单花想到前世跟父母亲人相处养成了讨好奉承的习惯,越处越觉得孤独,为了索取温暖发现了一条获取温暖的捷径,那就是讨好别人,以至于心灵里把自己摆的地位越来越低,低到了最后,以为所有的关系之间的相处,都应该委屈了自己的情绪,去以同样的一种讨好奉承的形式来生存,因为这种讨好奉承的形式,最能从别人处获取丁点人情温暖。
无论庄单花如何感慨,她所处的这处空间的时间,也在不断往前推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