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还有如注的热血。
黑夜里,陆续跨过壕沟的草原的汉子,义无反顾朝远处点燃火光的帐篷群,发起了冲锋。
完成任务。下到连挖的人自己都晕菜的沟子里,摆动罗圈腿的乃蛮步兵全在发懵。骑兵已经跑在了前面,他们只能顺着一条条延伸的坑道,朝大致相同的方向快速赶去。
雷霆自天而降,眼前的事物被撕裂无数碎片。
夜的荒野在动荡,然后炸裂。黄沙四起,烟雾弥漫,一排排才开始加速的马队在陷落、翻滚。由于没有千里眼,由于过分依赖以往熟悉的地形,他们倒栽在外围壕沟往里不足半里的地方。
贰营与叁营着着实实发来了个大市利。从左右渗入三角营的先锋近千乃蛮族人,无一生还!
早起时分,当晨曦的光芒向喧闹一晚的地方洒落。
旦见,沟渠内的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沙面上鲜血凝固出一粒粒晶亮妖艳的红,妖艳的红沙似一条条血蛇,蜿蜒而悠长。
阴天的阴霾下,偶尔看得见灌木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经历一夜地狱里的厮杀声、呼喊和爆炸之后。此时的寂静显出无比狰狞!
乃蛮人败了,败得无比迅速而无比无奈。在前方失利的情况下,衮楚克阻止了后续的进攻,取消了围困三角营的计划,将近万人横列在正北老哈河前,准备背水一战。
但他的对方似乎喜欢上了这处地方,纹丝没有挪窝的打算。
帅帐,全体都在忙乱,救治伤员和发放物资都需要他们做。孙元化带着人一营一营地实地核查弹药的损耗,并及时给予必要的补充。塔塔儿和夏侯青还在贰营和叁营的沟子里,带人搬抬伤患,冬至领着郎中,对运来的伤员在做紧急的处理。
就连卫队的娃子,除在南边巡逻外,剩下的聚在一起,随跟着崔仁修整工具。
“滚出去。”
一声叱骂,双手叉腰的祝鸢儿挡在桩面前。
“张成,张成。”
绑腿缠在手臂上的桩子认得她,晓得这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丫头片子,只一个劲地唤张成。
“军爷,成少爷去了肆营那边。莫唤了,吵着老爷。”
另几个张府丫鬟依旧保持太康伯府上对张成的称谓,提醒桩子别打搅黄冲休息。
“我要见大帅,急事。”
桩子跺脚,跺得尘土飞扬。
“滚去找卫队长,这里不得擅闯。”
鸢儿寸步不让,老爷接连几天都未合眼,才刚躺下一会,眼前这个冒充伤号,走路吊儿郎当的家伙就赶过来喊魂。
“紧急公干,我们抓了个他们的头领。”
抓狂的桩子不敢硬闯,只能徒劳地向一帮忙着的女婢做解释。
“去问他吧。”
有人指向一排工匠中吆吆喝喝的龙夕,夏日高勒显然也在外奔忙,这名半真半假的龙少爷,勉强算位能话事的。
“不行。”
龙夕就在左近,摇着半边发髻烧焦的光脑壳,断然拒绝。
“龙少,龙少,真正的重要人犯,把头叫我火速过来报与大帅。”
他也认得龙夕,以前正眼都不爱瞧的一个小跟班,现在掌管所有火药的专项总管。
“要见大帅,只能找她。”
四个宿帐前冷脸站岗的娃子,目前只会听鸢儿一人的命令,夏日高勒临出去前专门指定的。
“姐儿,求求您啦。”
桩子是一个人来的,本想如一贯的显摆出架势,没想到今儿被鸢儿死死卡在帐外,不让分毫。
“老爷跟前,能来报事的只能限孙老爷几个。各营官长也可以,卫队长讲的,其他人一律不许见。你若再在这里喧闹,我便叫人收押了你。”
鸢儿手头上还有事,她和几个丫鬟一样,在帐外替工匠们打下手,赶着配制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