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钦差,原本欢天喜地的张国纪,陷入了沉思。正主儿黄冲压根就没将此事往心里去,如人所言,他有莽夫的一面,不在意狗腿子不狗腿子,专心一意地着手安排驻地调整的事。
兵部的行文他看过,协守开平卫责任重大,必须派个能独挡一面的人去。
王晚亭目前是他比较信任的,打算让其镇守老营。
王家麟的办事能力和那股拼命劲相当令人佩服,可惜不是位能打仗的。
大水谷、老衙口及白檀山三处他一块也不能丢。占地盘就是他的提议,众人都赞同,既定的方针不能变。要变也仅仅是将战兵调换成菜户,作为后勤基地,当然是越多越好,没有遭到正式驱赶之前,先赖着不放。
唐康及皮仰尧都非全才,独挡一面还远远谈不上。
匪性不改的蔡植腾蛮合适,但目前自己手边少他不得。将他派出去,好不容易按自己想法练就的叁营,必将是功亏一篑。
吕元守此人,表象看来比唐、皮二人要胜过一筹,只是目前尚不清楚其底细。带身边更为妥当。
一番比较权衡,唯有朱骥能胜任。按他的了解,攻取不足,守个隘口大大有余。
壹营是得到各项物资配给优待的,朱骥训练属下虽沿用了大部分的老法,但金家庄堡外一战,可以看出战力目前排第一无疑。派过去,所有人当无话可说。
方案定下,雷厉风行的家伙毫不耽误,立即将此项决定交由王晚亭撰文。
王晚亭就在府上,为避嫌疑才没有参与接待钦差,若是王承恩见着王良妃的亲哥哥,恐怕今日讲出的话还要重上三分。宫中熹宗皇后及良妃的人都在护天营中,即使旁人不说闲话,黄冲一伙人连自己都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显然脸皮上的功夫还是不行,张宝珠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没有王晚亭等人,他啥也不是。
“若是王指挥使有些想法…。”
令文转眼写成,在用印信的时候,王晚亭不误担心地说出半句。
“啥想法都不重要,怎么做某会看着。”
一张银票从垂摆的手上轻飘飘地转到王承恩手中,后者动作娴熟地用两根指头夹住,然后缩入了低下垂袖口,消失不见。
“诸位兄弟辛苦,老驸马可好。”
“听说来给你小子宣旨,给你开脸都争着来,今日经筵万老头走不开,若不然也轮不着我这回出来,一准被他给墙了去。”
“承诸位兄弟情,某受之有愧。夏日高勒。”
“末将在。”后头的卫队长探过来颗大脑袋。
“那些都是某曾经的兄弟,好生款待。”
“喏。”
扭头说话的当口,闫勇志手掌上多张银票。然就见他毫不顾忌地举到自己眼前,翻来覆去地大量了两眼,才用手一弹,收入怀中。
“出手豪爽,果然是今非昔比哦。”
“见笑。哎,以前没见过你这样啊,堂堂一个指挥副使,怎地变得如此德性呢。”
“马屁少拍,老子一贯就贪财,以前是刮不着油水。在你身上以前老子花下去不少,才见得一些些的蝇头小利,怎么着?就心疼啦。”
两人压低着嗓门,扯着浑话,跟着进了厅。
皇帝的文学休养比他要高出数倍,不言东征,也不说平奴。东去这词的意思就是一去不复还,并且还让他联想到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悲凉。
他的心,已经凉透了。
本以为,既然皇帝决定实施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朝廷自然会召集一帮子高超人士,健全后期的方案并快速调集所需有用资源,进一步确保能达成目标的前题下,痛痛快快地赌上一局。
天晓得是自己脑瓜子抽风还是整个世界都抽了风,不光没得益助,还消减掉一营计划中的人马。
欲哭无泪啊,还要装出一副慷慨赴死的鬼模样。
“入秋后北地难行呐,何故还要拖延呢?”
这是催他快点去死啊,黄冲第一次感觉到,此位皇帝非可共谋事之人。
“臣下营中的军械尚缺不少,关键需用的萝卜雷也需时间赶制。”
“哦,爱卿尚缺物资可直接报与兵部尚书张凤翼。朕已着令其通力配合你部。”
漫天神佛终于在落泪,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终于盼来了这一句。
经过一晚的煎熬和磨难,厚脸皮功夫更进一层的黄冲开始漫天要价。
他先要到了最最急缺的硫磺和硝,然后是工部现存有的所有铳管和相关配件。豆粉、腊肉要到不少,衣服铠甲也要到不少,其他东西若干,银子就别想了。
要完东西开始要人,首先要到在辽东办过差的锦衣卫缇骑一百八十名,名义上归在吕元守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