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书头也不回地走出梅林,踏马奔赴雁州。
阮仲容怀抱素琴,一直目送着她远去。
有时缘分,总写满了不经意。
雁州程家,没想到自己找了程家那孩子六年,却不知命运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
该遇见的,总会遇见。
该喜欢的,总躲不开。
看来时候回金陵了,除了汇总赈灾之事,更重要的去找父亲说这件事。
以及,拜谒故人,安他在天之灵。
当阮仲容回城之后,将一切公务与杨策交接妥当,却还不准备回京。
玄元纵然有些疑惑,也没开口问。
倒是玄参耐不住性子,急哄哄地询问,“世子殿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为何还不启程回京?”
阮仲容眸色微微暗下,一种锐利的杀气,震慑着周边的人。
“这城内是安排妥当了,城外可还没不是吗?我倒要去看看,当时关押我们的破洞是如何神奇?玄元你与文远叔与我走一番,若不去解决了此洞,恐看来还有人被困。”
一听去敬灵删探洞,玄参有些欣喜。
可再听这随行的名单里竟然没有他,他又有些泄气。
玄参垮着个脸,惨兮兮地问阮仲容,“世子为何不让我随行呢?我也去看看那破洞有多神奇!”
“不行,你得与银虎军共同看守叶悯生。”阮仲容毫不分说地拒绝了他。
自出了城,玄元也忍不住发问,“往日世子不也有些纵容她小孩子脾性,今日如何这般?若是将我留下看守叶悯生也可。”
阮仲容淡淡一笑,眼神深不见底。
“那洞内有瘴气,受过大苦大难者,无论定力多么强,也容易被迷乱。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父母,也曾如猪狗一般,易子而食,有如剜心。”
玄元不免也感慨,当时若不是桓王救了他,恐怕玄参如今也不在人世了。
这世间有诸多痛苦,没有经历过别人的切肤之痛,很难深刻体会这痛已深入骨髓。
好在玄参自小就爱笑,还有些缺心眼似的,倒也活得开心些。
阮仲容他们一路奔上敬灵山,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的洞口。
还是文远道长常居深山,见过诸多树形怪异的古木。
眼前这棵古树形状离奇,从中间贯穿进去一个阴森森的洞口,洞口外有藤条遮掩,若不细心查看,想来是找不到的。
文远提议他进去查看一番,大家若是一起进去了,恐洞外生变故。
阮仲容思虑到天渠山诸多秘洞都是文远所修,也就同意了,毕竟他再这些人里面,经验最为丰富。
果不其然,文远出来后详细说了洞内构造,还发现墙上有诸多血迹,新旧痕迹都有。
阮仲容听着文远的阐述,眸色渐深。
旧的血迹想必是他的,至于新的,不用想也知道飞鹰来过了。
只不过应该不是飞鹰受伤,那只能是铁无冥受伤了。
不知道飞鹰回来看到仅仅一个空洞,会作何感想。
“此处是山,不能火烧。即便是冬天,也怕会牵连到其他地方。直接用石头埋了,以绝后患。”
话一说完,随行的几十位银虎将士纷纷出动运石填洞。
阮仲容看着随后一块石头稳稳地挡住了洞口,忽然回忆起洞内一些相处的细节。
他知道阿朗是女子,也是在这里。
他们也曾在此相依为命,以心血止渴,早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如今阿朗才离开半日,他只觉得心内很空。
离愁最苦,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唯有忙碌,才能让他忘记那种说不清的思念。
下了山走到城门,远远地阮仲容就看见银虎军列队等着他。
玄参披挂骑于马上,等候世子归来。
彬州城门口处跪着所有百姓,送别世子回京。
阮仲容从人群里走过,站在高台处与众百姓辞行。
杨策看着这位英姿勃发的世子殿下,内心充满敬仰与不舍。
这南朝的江山,但凡有世子在朝,他杨策愿誓死追随。
从彬州到金陵,不是为了权利,只为了这位明主。
阮仲容一行人押着叶悯生浩浩荡荡回京,五万银虎军追随其后。
此外,此次随行回京的还有顾瑾瑜带来的二十位大夫,与一车特别的人。
他们也跟着顾瑾瑜等随行,至今不让穿官服的人接近。
这些人,正是那些菜人。
往浅层次说,他们是叶悯生犯罪的证人;更深层次而言,阮仲容带他们回京,其实是想让他们换个环境,重新生活。
至于这些人往后的日子,他自会安排。
若是让他们依旧在彬州,只怕会在痛苦的回忆里深陷走不出来。
至于他们要去哪里,阮仲容已经想好了。
天渠山是个好去处,林中别院本来就肃静,适合修身养性。
况且那地方靠近白塔寺,佛法无边,佛渡善人。
让他们在那里安然度过以后的日子,不管是从**上还是精神上,都是解救了他们。
到了兖州,五万银虎军与世子辞行。
现在非战时,陛下没有诏令带病进京,依南朝礼制,银虎军尚不能跟去金陵。
阮仲容举起酒杯与诸位将士痛饮,这些人既是他的兵,更是他的友。
银虎军忠于主帅的命令,心比金坚,爱情。
还有军魂,天地为之动容。
别了银虎军,阮仲容这一行人不出几日便到了金陵城外。
愈是靠近城门口,他愈发放慢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