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断崖山,邢王殿
已经是来到天界的第十日,敖霜站在邢王殿的塔楼之上。断崖山是距离云爻殿最近的地方,近到能听清钟鸣云台,群鸟环响的声音。可自那日她奉旨入天空台,于云殿之间和他遥遥相见后,便从未得到传召,不是说邢王是随行在天帝身边的近臣吗?但她来后一切便变得不一样了,究竟因为她的龙族身份,还是她和天界闭口不谈之人那张酷似的脸。
“邢王殿下,断崖有新情况!”近卫推开塔楼大门,半跪在她面前,语气恭敬而疏远。
“怎么回事?”敖霜顺着塔楼朝下看去,断崖山是座瓶山,山中心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囚禁着近万年来六界作恶的神魔,邢王殿立于其上,以殿顶塔楼生出的引雷锁所集结的天雷来加固,而天雷之力多半源自邢王自身灵力,如今邢王更替,灵力不稳,断崖里的妖魔,便开始蠢蠢欲动。
“刚刚狱卒来报,昨天本应加固魔牢的五道天雷少了一道,紧接着便发现魔牢之中少了一人。”
“少的那人是什么身份?”敖霜接过近卫递来的名册,灵力运转,停在了魔族一行。
“黑蛟,出自东海,于神历一万三千年神魔大战中擒获,收押……”
“禀殿下,此黑蛟乃是当年五国门主,敖烬座下。”近卫想要揣摩敖霜的神色,却发现她凝视着自己,眼神淡漠却凌厉,只听她唇齿微合:“去断崖。”
断崖深处一片惊雷之中,但凡有妖物擅逃,都在雷劫之下无一幸免。敖霜乘云穿梭其间,只见断崖的牢狱均是无数个漂浮着的空中密室,却不像龙渊的囚牢一般皆是囚徒嚎叫的声音。这里关押的都是六界重犯,全都如陷入沉睡般死寂,密室门侧刻满其生平。
与其说是牢狱,更像是座坟墓。敖霜在心里这么想,“少一人的是哪间囚牢?”
“殿下随我来。”近卫轻语,似乎是怕吵醒沉睡中的妖魔。
敖霜来到魔牢前,近卫示意她将手放在一方位于纵横交错的锁链上的圆盘上。
“只有邢王才能开启。”
她将手附在圆盘之上,微微的刺痛传来,她下意识的要缩回手去。
“先别动,很快就好。历代邢王都要如此。”
“是吗?”敖霜眼神深邃,见龙血围绕圆盘一周,连接着的铁链簌簌而动,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锁路一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漂浮在空中的千座孤囚。
“第七百八十四间,便是失踪的黑蛟。失踪原因不明,时间因时狱卒意外发现,尚也不得而知。且魔牢所在,只有邢王才能开启此处,一切还要等您做主。”
“回禀天帝陛下了吗?”
“尚未。”
“若我记得不错,上一位邢王刚刚卸任不足百日,这百日之内,断崖山由何人统领?”
“自您来前,暂由华清天君统领。”
“我记得他,是陛下身旁黑发着青衣的男子。”
“正是。”
敖霜笑了笑,“自是魔族重犯,兹事体大,还是尽快通知天帝和天君才好。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耋耄。”
“耋耄是吗?”敖霜转过身,围着他。“耋耄,你是近卫,那你服侍上届邢王多久了?”
“这?殿下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是这十日耄耋服侍的不好,要是耄耋哪里做错了,您尽管吩咐就是。”
“没有,你服侍的非常好。”敖霜继续说,“我只是好奇,上任邢王修炼走火入魔之时,你身为近卫,难道未曾有所察觉吗?”
“殿下有所不知,上任邢王修炼之时从不许属下等人在旁边,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未曾预料。”
“是这样啊!”敖霜不置可否,“可我怎么听说上任邢王走火入魔之时,他身边的近卫受了重伤,你怎么好的这么快”
“属下……”近卫话像是凝固在嘴边一样,他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少女,从手中缓缓抽出一把利刃,其间龙气缭绕令人不敢向前。
敖霜以剑相对,周身红光大盛,震动着本来漂浮在云中的囚牢纷纷不安分的晃动了起来,吱嘎吱嘎的门声乍响,魔牢内一千三百多间囚室的门一瞬间齐开,竟全都是空的。她飞升向半空,整座魔牢安静的如同坟墓一般,敖霜知道,此刻她已经踏入别人为她设下的圈套了。
“你不是耄耋,你是谁?”
那所谓耄耋紧张的连退三步,转身飞身便想逃走,速度极快。敖霜想都没想直接追上,手中的龙剑化为一道金色锁链朝被追者席卷而去,谁知他见状立马调转了方向,朝着魔牢深处逃去。敖霜以三分灵力注入锁链,一把将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我乃邢王傲霜,九重天众人皆唤我一声天君,只有龙族旧部才会唤我殿下。”敖霜声音清朗,“华清天君根本不是什么青衣黑发,而是白衣白发。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假冒近卫的人痛苦异常,锁链收紧,一口血箭喷出。
“说!”敖霜怒极,龙吟声自她身后而起,颤动天雷。突然一股咸腥的气味自头顶传来,巨大的阴影将本就阴晦的断崖变成墨紫色,不同于龙吟声的低吼声带着尖涩而起。敖霜化链为剑,朝自己的背后刺去,一阵腥风猛刮,剑锋歪了半寸。她转身一看,一只黑色的蛟龙腾空而起,从高处俯视着敖霜,吞吐的信子将周围的浮云都驱赶到了一旁。
“殿下”被锁链击伤的近卫并没逃走,而是伸出右手扯开自己的皮囊,一只暗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