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风倾诉一番,心里的悲苦消散了大半,他拉起小慧的手,摆动了几下。
“那你到了方城了吗?”小慧问。
“当然。”
小慧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二月二十四号那天去的方城?”
谢长风震惊地瞪大眼睛:“你看见我了?”
“没有,我那天总觉得有人看我。”
“于主任把我带到养猪场的工地上,是我要他保密的。”
小慧简单说了那天,肖毅要请客,梁明居然不许她去赴宴。
“你说,人和人,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梁明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为人处世,比于主任差远了。”
“这个肖毅,就是肖主任的儿子吧?”谢长风忽然问。
“嗯,他去年考到上海机电学院了。”
“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嗯,这人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他的确挺优秀的,米粒以前暗恋他。”
“你和米粒关系很好吗?”
“嗯!”
“我前几天见过米粒,还向她打听你来着,她没说。”
小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米粒怎么会不说呢?
谢长风看了看小慧:“你确定,米粒是真心和你要好的?”
小慧点头:“她很单纯、很善良的,一定有什么苦衷。”
“莫不是被陈婷威胁了?”谢长风说着,脸色就变了,“她的手居然伸得这么长,小慧,你要小心。”
“她还能怎样?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嗯!”
但谢长风还是有些担心,好一会儿不说话,最后,他下了决心,道:“说说我家吧,我爷爷有两个儿子,我爸和我叔。叔叔是铁道部队的,去年,修建的铁路隧道塌方,叔叔一个人救活了十几个战友,立了大功,可他也受了重伤,双腿残疾,只能坐轮椅度过下半生,他本来脾气就暴躁,这下更是像一个炸弹,谁都不敢碰,婶婶受不了,和他离了婚了,他们也没有孩子,婶婶已经回了羊城,她的父亲是那边军分区的。
叔叔拒绝了国家的补助,跑到街道的福利工厂上班,每天糊个火柴盒什么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是国家的负担,情绪消沉,平时也不回家。”
谢长风忽然泪流满面:“我小时候爸爸和妈妈不在家,每天跟着叔叔背后跑,他对我比我爸还亲,如今,我却对他的困境一点帮助也没有,我很难过,陈婷还刺激叔叔,叔叔不回家和她脱不了干系。”
小慧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我们肯定能帮到叔叔的,你别着急。”
小慧不知道谢长风叔叔伤残的等级,或许不是很重,那么,过两年,或许可以买进口的假肢,就不用天天坐轮椅了。
接下来的几年,国家变化之大,没有经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谢长风情绪缓和了一些,又开始说:“奶奶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身体耗损严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时也病重了,我回城不久,陈婷和爸爸也回来了,可是奶奶却没挺过去,撒手人寰。”
小慧没想到谢长风承受着这样沉重的心理压力,难怪他瘦了那么多。
“奶奶过世不久,陈婷就安排给我相亲,我把她骂了一顿,她稍稍消停了两月。
她不是因为孝道,而是怕耽误了我的学业,等我高考结束,她又各种猖狂,改我志愿,逼我跟着我爸爸去应酬,还想逼着我去上她选定的大学。那天,正是学校开学日,我坐上火车就离开京城,她怎么也找不到我,四下打电话,爷爷这才知道他们这么逼迫我,在家大发雷霆。
爷爷认为,不管我们干什么,只要是为了国家好,哪怕种地做工,都是好样的,我要结婚,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不许他们拉郎配。
我在看了你的信之后,改变了主意,决定重新高考,他们对我这个决定,乐见其成,我才有了半年的安静时光,考进了政法学院。”
说到高考,谢长风的情绪缓和过来,小慧趁机岔开话题,不想他那么悲伤难过。
“你学的政治专业,还是法律呢?”
“政治,我觉得这个对一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
谢长风双手高举,似乎要飞的模样。
小慧看着他神态飞扬的模样,忍不住痴了,这样的谢长风,才是她喜欢的样子。
谢长风看到小慧这样,忍不住笑了,他看过很多女孩子看他时,这个样子,每次,他都很厌烦,只有小慧,能让他心中,满满都是甜蜜。
“幸好,我留京,不然,今天可就看不见你了。”
看到他高兴,小慧也觉得特别愉快,这大概就是爱情,为他快乐而快乐,为他幸福而幸福。
天色暗下里,谢长风把小慧送回美院,自己坐电车回学校,他们约好,明天去看望叔叔。
米粒已经回到学校了,看到小慧,她的脸上一下子就红起来。
小慧很奇怪,不明白米粒这是怎么了,忽然想起谢长风猜想的,是陈婷威胁了米粒,小慧心里一阵子愧疚:“对不起,米粒,牵累了你。”
米粒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小慧,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呜呜——”她哭得特别伤心,特别委屈。
“米粒,米粒!”小慧以为米粒被吓坏了,抱着她,好吧,够不着肩膀,只能抱着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米粒哭了一会儿,哽咽着道:“小慧,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米粒疑惑地看了看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