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生意?”李宗嗣知道得让他把话说出来,需要一个捧哏的。
“大半个淮西的盐货都是我许家在贩卖。”
“那许家的大腿很粗啊?”
“如今这条腿给掰断了断了!”
“谁能把许家的大腿掰断了?”
“我许家做生息,向来正大光明。可是如今濠州那个昏官为了巴结上司,滥发盐票。好几家士绅都能在濠州贩卖盐货,这也就罢了。都是做生意,大官人也不说什么。”
“可是那些王八蛋往盐货里面掺沙子,一斗盐巴半斗沙子。又来找我许家,让我们与他们同流合污。大官人光明磊落,家业都在濠州,那里肯做着让乡亲们戳脊梁骨的事情。”
“我许家的盐货没有沙子,大家都来我家买。他们的盐货卖不出钱,就设法挤兑我们。他们哪里知道,我许家的盐引当年在战场上搏杀出来的,后来往边关运输粮食换来的。他们断不了我们的货,就联合土匪劫我家的货车。”
“这一冬天,伤了我家十几个教头。庄丁也死伤了百十个,弄得家家戴孝,户户啼哭。眼看着家里存货不足,大官人亲自带人押运。却不想被那土匪知晓了路线,五七百人埋伏了,庄丁死伤惨重,大官人拼死杀出,却又受了重伤。”
“他们说若是我家没了盐货,就要断了我家的生意,从此我许家再也没有贩卖盐货的资格,可惜跟我许家的那么多丁口,难道要活活饿死不成?”许从义激愤难耐,说道深处,几乎啼哭。
李宗嗣最见不得男人哭泣,赶紧道:“我李二别的本事没有,就有这条命和这一身的功夫。大官人赏识我,初次见面便送我战马、布匹、银两,如今大官人有难。我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了,那里还能坐得住。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与许大哥一道回去,看看是什么土匪,有这般本领!”
“那里敢让兄弟走到如此匆忙,回家且安顿好了。这里有大官人让我捎来的纹银百两,与兄弟安家,我在凤阳还有些事要办。三日后,我差人引你前去。”
李宗嗣接过银两道:“那三日后再见,我这就回去安顿一番。”
“好,三日后见。”
“许大哥慢走”
这边事情谈妥了,目送许从义离去。李宗嗣牵着大黑马,往家中走去。
这边回到家里,与家人说了。杨氏抓住李宗嗣的手道:“二郎,不去行么?”李宗嗣道:“我受了许大官人许多恩典,怎么人家有难不帮呢?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事!”
“刀剑无眼,伤了你一块皮肉,娘心里也是疼啊。那些钱咱们不要了,还给他们。咱不要那些富贵,不去了,听话,啊!”看着母亲杨氏泪流满面,李宗嗣也是哽咽。
但是李宗嗣不甘心,他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庄子里,做个井底之蛙。
“娘,放心。儿子没事儿,儿子连大虎都杀的,怕个什么来!等我在城里混出头了,把咱们全家都接了去,顿顿吃肉。穿锦衣,坐大车!”
杨氏知道劝不住,知道他心从来就不在这里。收拾了眼泪:“你跟娘保证,好好的,若是伤了一块皮肉。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不劳您动手,儿子自己打断了!”
男人心大,老爹李顺和大哥李宗岩却是开始准备李宗嗣的行囊。
允平和允安心更大,吵嚷着让李宗嗣带他们走,却被李宗岩一人一脚踹了出去。
李三娘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几日,母亲的屋子里点燃了往日舍不得点的油灯,白天黑夜的和大嫂赵氏给李宗嗣做着衣服,纳鞋底。
临行的头天晚上,李宗嗣睡不着。
半夜,李三娘跑到了李宗嗣的屋子里。抓着李宗嗣的手不停的哭。“二哥我睡不着。”李宗嗣问道:“咋了?”
“二哥若是走了,就没人心疼我了”
李宗嗣抱住李三娘道:“放心,二哥很快就回来,等二哥回来,给你带一个大布娃娃,软软的,香香的,可好玩了。”
“二哥不许骗人”
“二哥从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