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宗嗣受过密集信息轰炸的人来说,一听就懂了。但是还要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你得让老员工有优越感,你得让老员工受到教育新丁的满足感,这样才能快速的让老员工接受你,不讨厌你,然后融入进去。
于是李宗嗣老实的做好一个捧哏的问道“不吃外人给了粮食明白,这店家确是不明白,还望许大哥解惑。”
许从义满足的摸着虬髯道:“这新开的店家谁知道是不是黑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也不去招惹他,免得结仇。店家换人了,怕不是有人把原来的绑了,来谋害我们?故此进店之前需要细细的观察一番。”
李宗嗣赶紧道:“多谢许大哥教导,李二受教了。”许从义哈哈大笑道:“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多听多看。你这一身本领若是阴沟里翻了船,那就太可惜啦。”
说话间,店家把肉食用大木盆端来,往桌子中间一放说声:“官人慢用。”便离开了,也不多做停留。服务质量,差评!
众人也不矫情,一人从盆子里抓上一块肉,便开始狼吞虎咽。吃的急了,咕咚咕咚的灌着茶水。李宗嗣寻思,看了大家伙的日子过得也不咋地,还不如我呢。
李宗嗣一看肉下去的极快,也别客气了,赶紧大嚼。味道还行,虽然不如后世饭馆,可是胜在纯天然无污染。
大堂里面的吃完了,外面的才开始吃,也是吃的极快。待大家吃完了,许从义摸出一大锭银子,约摸着有十两的样子。伙计拿称称了,又用大剪子剪开,还回大半来,会账约莫四两多谢。按照大周的米价,一石大米约莫两贯钱,一千五六百文铜钱。
四两银子等于四千文,可以买接近三石大米。折合后世大约三百六十多斤,不说农家自给自足。就说城里的普通的一户三口之一顿就算是吃一斤大米,也能吃一百多天。
李宗嗣暗暗咂舌,我滴个娘,我们这一顿吃了人家半年?许家该多有钱?就跟上辈子的他想象外星大马、企鹅小马该是怎么的快乐生活啊,正应了那句话,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下午继续赶路,沿途又是遇见大股的流民,扶老携幼,衣不遮体的赶着路。
许从义好为人师:“官府的官儿都是卖来的,光顾着回本了,把税收都收了十几年后了。百姓的死过根本不管,任凭他们冬日里去州城寻口吃食儿,寻到了就活着,寻不到就死了。”
“大官人是心软的,放粮施粥。那狗日的昏官居然说大官人邀买人心,要把粮食给他们?呸!粮食给了那些个昏官还不说倒卖了。”
“这边又催着咱们许家交税,就不交,他能怎地!”
李宗嗣算是明白了,这就是皇帝收不上税,一收税大臣就是说与民争利,想让天下休养生息,皇帝也不傻,本着你能能贪钱,那还不如我自己来贪。干脆也不要科考了,把官儿明码标价买卖出去,好歹还能听个响声。
买的官儿的到了地方上,要赶紧回本,三年一任怕亏了,还要再赚点儿,然后再买官儿。老百姓有几个钱?还不如吃大户快点儿。买来的官儿不如读书人吃相好看,于是把地方豪强得罪了个遍。
一路上李宗嗣胡思乱想,想要明白当今天下的形式,那些流民他也救不过来,想眼不见为净。但是看着枯瘦的孩子使劲的嘬着母亲干瘪的胸脯,而母亲早就倒毙在路边上了。那种心底撕裂的感觉,让李宗嗣心痛难忍。
李宗嗣沉默了很多,再不像一开始那样活泛。
到了黄昏时分,便到了濠州州城。濠州背靠淮水,坐落于淮水和西濠水的交汇处。城楼、吊桥、护城河、马面墙一应不缺。只是缺少修缮,墙皮脱落,夕阳之下,更显得沧桑。
进了城门,兵丁见是许从义当头,也不敢阻拦。待人过去后,许从义又给当班的一锭二两大小的银子,当班的欢喜不已。
沿着大街,李宗嗣跟着众人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时间,便到了一座府邸处。府邸门口已是被一片火把照的通明,却是早有家丁将消息告知了许知远。
此时许知远被两个丫鬟扶着,披着熊皮大氅。脸色苍白,每一丝的血色,偶尔还不住的咳嗽。
众人老远的见到许知远连忙下马,许知远也是被丫鬟扶着,疾走几步:“诸位兄弟,许知远身体不适,未能远迎,还望见谅啊。”
众人连道不敢。
许知远见到人群里的李宗嗣,双手握住李宗嗣的肩膀道:“二郎兄弟能来,知远十分高兴。”又高声对周围的家丁教头道:“这便我常说的凤阳打虎好汉,李二郎,端是有十分本领。”
李宗嗣连道:“大官人过奖了。”
然后许知远又一一问候远来的众人。
“大家一路劳顿,家里准备了些许酒肉,快进来,咱大块吃肉,大碗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