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美景,应是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就像……林子里那对。秦涩对着小丫头认认真真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丫头真煞风景……转念又一想,也不对,林子那对,怎么也只能算野鸳鸯。
他跟笙笙,自然算不得是野的,呸呸,咒自己。
这就是他家的小姑娘,他的掌中花。
可惜,这朵掌中花实在煞风景,这种时候还关心着那嬷嬷。不过说起那嬷嬷,秦涩便不由得又想起这丫头当日鲜血淋漓的模样,暗暗咬了后牙槽,心中已有计较,却并不说,只问道,“何故如此问?”
问着,拦腰将人抱起,才对着院中走出来的莲说道,“去将轮椅还给言御风。”原是想要让浮生去的,可……这人估计不认识言御风的院子。
莲推了轮椅出门,自家主子在院子里一般不用轮椅,她甚至不需要人扶,她都是用单脚蹦跶的。
也是稀奇。
言笙却并不知道自己觉得很是寻常的举动,被自己的婢女如此腹诽,她只说着今日林中所见所闻,“方才听见的,那位殿下和皇后娘娘似乎对我的伤势极为关心,却又如此不够光明正大的举动,难免不让人想歪。”
都说皇后最是喜爱这个故友之子,甚至亲子犹不可及。
呵。
喜不喜爱另说,但要说亲子犹不可及……对此,言笙表示,她只笑笑,不说话。
秦涩却肯定,“应当不是她。”
“为何?”
因为她没那么傻。自己和老五在明面上的关系,如何也是一条船上的,在贵妃被斗垮之前,她不会笨地以这种可能“拨出萝卜带出泥”的方式扳倒自己。何况,正得宠的静嫔还是贵妃一条绳上的,她同老五便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斩臂膀了,即便是……假肢。
他将她抱进屋,在廊下候着的乳娘虽说上次就被这位瑞王殿下吓得够呛,可彼时小姐是病了,何况,也没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啊,一时间将人接过去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了不是。
她就纳闷了,之前小姐连搀扶都不要人搀,怎么如今……倒是就直接躺人怀里了呢!
秦涩也没搭理她,抱着人入了内室,熟门熟路地,将她抱到了窗轩边的塌上,伸手便去掀她的裙摆,言笙倒是已经习惯了,甚至很配合地换了个姿势抬了脚给他看,脸却皱了起来,“那个庸医,今日给我配的药好苦。”
像是猫儿翻着肚皮,撒着娇,将她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毫无戒心的展示给你。
掌心下的小腿,纤细、匀称,肌肤细腻似暖玉,本应是完美瑕疵地,可如今,缠着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绷带,那绷带像是缠在了他的心头,令人压抑地呼吸都不顺畅。
这孩子,自小就娇。
别看是言王府不受宠的,性子却带着天生的娇气,有一次嬷嬷给她修剪指甲,她好奇乱动,一不小心剪到了肉,冒了一个血珠子,哼哼唧唧了好久,抱着那蜜饯罐子一整日,逢人就举着她那只早就看不到伤痕的指尖,眼泪汪汪地控诉那嬷嬷。
吓得那嬷嬷从此以后不敢给她剪指甲。
娇贵极了。
如今……倒是对自己下得去狠手,伤成这样,在皇宫里也没哼一声……甚至,就这么流着血,一路一个血脚印地走到了外头。
他又咬了咬后牙槽,低着的脑袋,神情有些狰狞,说话却温柔,“哭得便不必喝,左右你院里也没什么药防着的人,倒了。明儿个让莲去街上买些蜜饯。”皇帝派来的是陆太医,这人他知道,医术有一些,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煦渡之术,难得的是人通透,拎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门儿清,如此,他今日才放了心不曾过来守着。
他看了看她的小腿,又在边缘轻轻按了按,见她并无反应才算是放了心,笑意淡淡,叮嘱道,“那位嬷嬷的事情,你便莫要操心了,这几日好好养伤。明日我接你去我府里,做几件衣裳,想吃什么,同我说,我备着。”
“葡萄要吃么,虽说是皇宫冰库里冰镇的,味道自然比不得时令季,可给你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蹲着的男子,一张脸好看地有些过分,凉风吹起他鬓角散落下来的发丝,那发丝扫着她的小腿,微微的痒,一路痒到了心底,之前便有些奇怪,如今便愈发的明晰,这份明晰,令她有些难过。
她点头,笑着应道,“我都好,不挑。”乖巧得很。
可她……其实很挑嘴,自小就挑,上辈子就挑,喜欢吃葡萄,还格外喜欢吃很幼稚的……糖葫芦。
陈圆圆家的时候,秦涩带她去吃糖葫芦,后来,街头相遇,他给她剥葡萄……
虽然已经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就认识了,可……如今看来,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吧,他……似乎记得自己所有的喜好,方才的蜜饯也是。
该有多少相遇,才能对一个人熟稔到如此地步,又该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将此牢记于心。
她有些难过。
便笑得愈发乖巧,伸手,要将秦涩从面前拉起来,金尊玉贵的瑞王殿下,实在不适合这种放低了身段的举动,他就该……笑卧云端,睥睨天下。
正想着,忽然有所感应般,偏头看向门口,不由得一怔,出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拉到一半的手,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将秦涩拉起来。
虽有意外,却熟稔得很。
秦涩以为是煦渡,想着这丫头伤成这样,煦渡来瞧瞧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