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起了身子将她拉到软塌之上挤着,声音中多了几分倦意,听起来宠溺地很,“想学么?想学我教你。”偌大秘阁,掌控了大半个西秦的秘密财富,他却说的轻描淡写。
学什么?她偏头,“经商?还是记账?”她对记账没什么兴趣,经商……倒是可以……只是,这个时代,女子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吧,更何况,还是王府的女子。
身份,是一份枷锁,也是一种荣耀。
别看言笙平日里总带些疏离与内敛,心理想什么倒是也瞧不出几分,但在熟悉的人面前,自然而然地松懈之后,便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
秦涩自然看得明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宠着,“想学便学,顾及那么多做什么,左右还有我在。给你份自由,总是可以的。”
说得清浅、随意,可言笙却知道,在这隆阳城里,自由宛若奢侈品一般稀缺,什么都有的人啊,最是缺了一份自由。
她坐在他身边,第一次低头看他,眉眼之间皆是倾国之色,暖暖日光从开着的窗棂间洒落,落在他冷玉般的肌肤上,白地肌肤透明,看得到肌肤之下细小的青色血管。墨色的瞳孔里,是阳光都照不进的沉凝,一黑一白的强烈对比,令那倾城之色,多了几分锋锐与犀利。
这个男人啊……
她低头,又重新打量起手中薄薄的册子,此刻却觉得沉甸甸的。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里面的账目从衣食住行粮油米面、到兵器军火,本应尽数掌控在皇帝手中的东西,如今,出现在了这里,数量之大,触目惊心。
哦,还有矿山……
游手好闲的十三皇子手中掌控着大半个西秦的财富,纵然是皇宫国库都比之不过,这样的一份证据,如今在自己手里。
身处高位的人,纵使有一些秘密,哪怕是枕边之人都不被允许知晓的,譬如,他的权势所及之处。这也是为什么,言笙才如此放心大胆地抽了他手中的册子——那些东西,定也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得在她面前看不是?
谁曾想,秦涩竟真的抱着这么一个册子,睡着了……
她沉默,将手中的册子双手递了过去,然后才摇头,“不想。瞧着不懂,便只觉得困得很。”
小丫头没说实话。
秦涩勾着嘴角,将那本账册随意的搁在身旁,他觉得有些话需要同她交代清楚了。往日不说,是怕她有负担,又傻傻地不知道轻重被人知晓,反倒令她自己深陷迷局。
如今倒觉得,这丫头终究是个心思敏锐的人,知道地多一些,对自己、对她,都多一些好处,也省得她将自己划拉地那么清清楚楚。
他躺在软塌上,就着这姿势仰面看她,不太喜欢她将自己划在他势力范围之外清清楚楚的模样,嗔怪,“傻丫头,你以为你脖子里挂着的是什么。”
嗯?
言笙被这跳跃性话题说得一愣,伸手将自己脖子里的红绳拉出来,看了看那黑玉石扳指,皱了皱眉,还是觉得丑的很,完了对着秦涩摇了摇那扳指,“这个?”
见他点头,嘟囔,“不就是我捡的黑玉石扳指么,你们谁都不要,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你还将这个扳指给谁了?”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小心翼翼地。
“哦,九衾啊。”言笙却不曾察觉,一边低头看那扳指一边说道,“那日去白云寺半道上捡的,后来被九衾瞧见了,便给他了。谁知道,他留着没两日,就将这玩意儿丢给我,说是你在陈家帮了我,人总要知恩图报,于是,让我将这玩意儿给你。”
“也是个不靠谱的,哪有人送谢礼送这玩意儿的,瞧吧,你果然不喜欢,又丢还给我了。”左右安歌和煦渡都被他撞见过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卖师傅卖地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九衾……
这名字生得很,也就这两日听安歌和言笙说起过,好像说是个和尚……那日自己从城外回来遇到了最后一波杀手,扳指怕就是那个时候掉的,然后机缘巧合,正好被这丫头路过,捡到了。
这样的“机缘巧合”,他甚至欢喜。
只是,就像言笙说的,哪有人送谢礼是送这个东西的?也就是说,那位叫做九衾的和尚,定是知道这枚扳指就是他的,甚至……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他不动声色,安抚着小丫头,“这谢礼,我很喜欢。”
“你喜欢你还丢给我?”言笙显然不信,毫不留情地戳破。
他好脾气地笑,看着她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儿,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地更近些,才说道,“那扳指,本就是我的,那日遭到埋伏,打斗中不甚丢失,寻了好久不曾寻到,本还着急着呢,你就给送来了。我很是欢喜。”
一愣。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狐疑看秦涩,她蹙眉,总觉得事情太过于巧合,可,又觉得对方并不需要故意说谎,毕竟没啥意思不是?
想到那日地上血迹,却又隐隐有些担忧,“所以你受伤了?”
“嗯。”他如实点头,“不过也就是一些内伤,那血迹倒不是我的。”
皇室的人,果然身边危机重重。皇帝寿宴之上险些被抓住糟了罪,回城路上还在家门口遇到杀手埋伏,他说得清浅,言笙却也知道,雷霆崖到隆阳城,这遥遥路途之上,埋伏怕已成家常便饭。
看向秦涩的目光,多少带了些许同情,幽幽叹了口气,带着超乎年龄的通透,哑着声音问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