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你说你叫小笙,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那里面没有糖葫芦。
秦涩葫芦的,那玩意儿甜甜的还粘牙,之葫芦的,那就是哭唧唧的小姑娘爱吃的玩意儿……而那一日,便是他人生里唯一的一颗糖葫芦。
甜,酸,有比阳光更热烈的笑容。
时光回转、岁月更迭,不过数个春秋冬夏,记忆中缺了门牙的小丫头便长成如此模样,宛若牡丹群芳中一朵遗世独立的雪莲花。
她似乎刚刚沐浴过,发丝还有些湿润,软趴趴贴在额际,白日里有些姜黄的小脸这会儿透着瓷器般莹润的白,烛火微摇,少女面颊泛着沐浴后的微红,两颗眼瞳宛若夏季酷暑里冰镇过的黑葡萄,沁人、舒缓,窗纱是好看的天青色,是雨后最干净的天空色,显然……如自己第一眼所见,这丫头,藏拙。
不仅藏了全身武功,还藏了这张姣好容颜。
便是不知,还藏了些什么。
他敛眉看她,看她一脸坦荡与自己直视,似乎并不知晓如此更深霜重时分在闺房窗口与男子会面于理不合甚至有损清誉,想来,王妃多年闭门不出,便是无人教她男女大防。
那这满身修为,又是何人所授?
心中虽疑,却并不多问,只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正邪难辨的容颜微微勾起的嘴角,“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左右……今次之后,总该记得了。”
那笑意中,似有落寞。
言笙定定看着,只觉十三皇子似乎和传闻中有些不同,也不知道是这月色蒙了眼还是如何,头顶上的手莫名有些熟悉,待要细想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空空的,“我……脑子不太好。记不住事儿。”她直言不讳,没什么好避讳的,人人都知道。
便是无言,秦涩似乎笑了笑,那笑很轻、很浅,像是怕惊了这静谧的夜,和白日里锋芒毕露的模样大相径庭,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像披着一层凉白月色似的。
几句话的交谈,倒是平常如斯,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之间的寒暄,一个不摆十三皇子的身份,一个忘了对方身份,凉风过,雨后天青色的窗纱拂过他面颊,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他回头看了看天色,拍了拍手底下毛茸茸的脑袋,叮嘱,“夜深了,去睡吧。”
言笙点点头,蜷了腿就要下塌,却被身后男子唤住,“把窗关了。”说着,目光凝在她裸露在外的那双玉足之上,同样小巧莹润,肌肤如玉,婴儿般的质感,脚趾圆润而可爱,他却皱了皱眉,眼见地发现塌下并无鞋子——这深冬腊月的,她竟这般赤足行走。
便是点了香炉的室内,也是冷极。
薄香袅袅,言笙听话的伸手去关窗,却见男子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长脚一跨直接入了室内,在言笙的讶然中将女孩一把拦腰抱起。
“呀!”意料之外的举动,令她惊呼出声,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挣扎了下,放低了声音说道,“放我下来!”
“床在哪儿?”
“小姐……可是有事?”
几乎是同时响起,乳娘听见声响,急急拎着衣裳就过来了,借着窗外银白月光,依稀可见一边走一边穿衣的身影,眼看着人影已近,伸手就要推门,言笙吓得赶紧制止,“无碍,你去睡吧!”
声音带着紧张的破音,他俩此刻正对着屋门,避无可避,乳娘一旦推门立刻就能看到她此刻模样——身穿单薄里衣被一男子抱在怀中,如此深更半夜哪里还说得清?
门口人影停了,但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关切地说道,“小姐,老奴方才听见……”
“无事!只是我口渴,下床喝水,不小心踢了凳子!”她已经顾不得其他,胡乱找着借口,耳畔却又低笑声起,这才意识到这个借口何其荒唐——烛火还亮着,还有多瞎才能踢了凳子?
回头瞪他,若非是他,哪里会让人如此出糗,如今倒还好,笑话起她来了!她气不过,龇牙咧嘴的只觉得牙齿痒痒,一口咬上他的脖颈,男子浑身一颤,言笙却仿若未觉,狠狠咬着,顺道还磨了磨牙才松了口,见一排整齐的血印子,滚圆的血珠缓缓沁出,才算解气,挑衅地看他,很有生气的模样,完了还不忘对着门口扬声说道,“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说着,夸张地打了个足够门外之人清晰听到的哈欠……
挑衅的表情,神采飞扬,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像极了……记忆中的样子。男子低头深深看她,眼神中是言笙不懂的情绪,复杂地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
窗外乳娘似乎还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而入,只关切叮嘱,“那您小心些,有事就唤老奴,老奴就在隔间,听得见。”
提到了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缓缓落下,言笙对着门口扬声,“好。我晓得。”
说完,才回头瞪秦涩,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刚长出乳牙的小老虎,倒是比方才窗口所见时,要生机勃勃得多。
这丫头……倒是千面。
他似乎很是愉悦地笑,好心情的再次提问,“床在哪儿?”
面容精致好看的男子,无论什么表情、什么姿态都是优雅俊逸,就是脖颈之上那排牙印子有些触目惊心,言笙这会儿看着才觉有些内疚,估计很疼吧……因着这份内疚,也终于是乖巧了许多,指了指里间,“那。”
将她抱到了床上,替她掖好被子,找到了散落在一旁的鞋子。
秦涩失笑摇头,一双鞋,一只在梳妆台,一只在床头,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