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一把将指着自己的手挥开,寒着脸,“老子就打你,怎么了?!老子何止要打你,还想杀了你!我们怎么说好的?你将这个女人和那小哑巴一起骗出来,是吧?”
“可如今呢?为什么只有这个女人在?小哑巴呢?小哑巴不出来,我们要这个女人干嘛用?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带着人去言王府换人么?”
疾言厉色的、面目狰狞的。
苗小小一愣,气焰低了几分,咬着唇,没说话。
“老子知道,你就是觉得我们言而无信,呵!那你自己呢?你就言而有信了?”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想要借我们的手除了这女人,呵……算盘倒是拨地精啊,就这样,还想全身而退?”
“你是觉得……言王府是傻的,还是……我们是傻的?”
嘲讽、讥诮、字字句句都像是巴掌打在自己仍旧火辣辣的脸上。私心被戳穿,苗小小身形一僵,本靠着她站着的言笙突然整个人往下一滑,她赶紧伸手捞人,眼神闪烁间,为自己辩护,“你瞎说什么?我跟言二小姐无冤无仇,怎会刻意去针对!”
说着,偷偷去看身边闭着眼昏睡的言笙,心虚至极的模样。
此举落在六子眼中,他们这些个江湖人,最是不喜如此敢做不敢当扭扭捏捏的小丫头,嗤笑,“人都睡着呢,你急着撇清做甚?若不是你告诉我们那小哑巴在言王府里,我们又怎么可能查得到?”
“说起来……你倒是功不可没啊!”
苗小小越发紧张,“你休得胡说!”
“好了。”一旁拢着裙子坐姿优雅而端庄的女子,捋了捋发,漫不经心地,“吵什么吵……不过一个小丫头……如今,人没来,掳了个王府的小姐,可如何是好?”
想带走的人在王府里,还带出来一个棘手的言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小六子,倒是愈发地不成事了。
“要我说……”三娘蹙着眉,目光落在苗小小身边那姑娘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心神不宁……屋檐上低落下来的雨水,滴滴答答,令人心烦……她最是不喜这样的天气,阴冷沁入骨头,让人恹恹的实在提不起劲来。
她懒洋洋地,多了些慵懒,“我说,那小哑巴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要络腮胡混进王府去?要知道……同朝廷对上,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六子低头默然,他哪里不知道他们这种江湖组织同朝廷对上只有百害而无力,但……那人是千刹门最大的秘密,也是千刹门多年来的心血。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先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苗小小。
“怕什么……”三娘又撩了撩发丝,媚态横生,看着院中暗沉的光线,和隐约可见的淅淅沥沥雨丝,缓缓牵了嘴角,讽刺一笑,“难道你……还打算将她送回去?柱子不是挺喜欢她?不过一个小丫头,直接带回去就好。”
话音落,始终注意着两人交谈的苗小小大惊失色,霍然抬头,白了脸色失声尖叫,“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
“我父亲是朝廷命官!”
连声音都变了,不过是一个被保护着长大的小丫头,心里头装得也不过是一些后宅内院的恩怨,此刻骤然面对这样的事情,自是大惊失色,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除了虚张声势,什么都做不到。
甚至,连爪子都是颤抖的。
只是,虚张的声势在三娘讥诮的眸色里,化为虚有,苗小小低了头,看着眼前潮湿的泥地,苗家纵使官微,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官宦之家,府中最次之地也是铺了青石板路,哪里会有这种泥地。
她眸色晶莹,因着心中惧怕,声音都发不全,“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你们放我走……”
没有人理她,甚至,六子也只是不甚在意地看了她一眼,抱着胳膊,靠着墙壁,“三娘你常年在外,自是不知道这小哑巴是何人。那你……可记得八年前被老大带回去的那个小孩……”
八年前?
三娘回首,印象中依稀有这么一道影子,粉雕玉琢,很是可爱,眉目之间贵气又灵动,有着稚子的不谙世事,也有浑然天成的……”三娘瞳孔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就见六子无声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奇怪的凝重,不解,“就算是那孩子,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如此?”
“若是普通人,自是不值得。”六子缓缓摇了摇,面色鲜有的严肃,“这小哑巴的事情,是老大负责的,其实我接触到的也不多,只知道,几乎整个千刹门的核心,都在关注这件事。小哑巴丢了之后,老大也被责罚了。”
“要说什么不同的地方,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似乎是门中某个人体试验。至于做什么,我却是也不知道……”说着,摇了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虽还是语焉不详地听不懂,千刹门门规森严,她同六子口中给的老大虽都是核心人物,但终究各司其职,对于这件事她是半点不曾插手,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当下,也收了那股子因着环境糟糕衍生出来的不耐,“那如今……如何是好。”
“你也是疏忽,这种小丫头片子能成个什么事儿,她的保证你也信?真真是糊涂……”
“呵。老子自是不信。”六子看着靠着门边瑟瑟发抖的苗小小,冷冷一笑,“所以,老子本就做了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