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涩交代完店小二,便牵着言笙的手往楼上走,走了两步,路经李晗月,突然停了,唤道,“晗月公主。”声线微冷,带着点寒沉,像秋夜的微风,沁人,却并不彻骨。

格外好听。

李晗月抬了头,恰好看到在自己身前半步的秦涩侧脸的线条,完美到令人叹息,握着的拳头微微松开,“嗯?”

真是足矣令人心神松懈的颜。

“婚约这件事,本殿自认为见公主第一面的时候便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但公主似乎总记不住。本殿总顾忌着两国邦交,想着婚约这件事由车狮国提出解除比较好,如此,也全了公主殿下的名声。”

“但公主若执意还以本殿王妃自居,哪怕是未来王妃自居,那就休怪本殿不顾及两国颜面了。”

话音落,众人哗然!

“原来,瑞王爷从来都没想过答应这门婚事啊!”

“毕竟是弹丸之地的小国,听说常年冰天雪地,气候恶劣得很……不过一个附属小国……”

“都被退婚了,这公主也真是,怎么还有脸以瑞王妃自居呢……”

“之前听闻瑞王同言二小姐交好,如今瞧着这两人……怕是真的。难怪这车狮国的公主如此针对言二姑娘。”

“不是说还以男装调戏言姑娘么……”

“这心思,好歹毒。”

字字句句,宛若巴掌打在脸上,生疼。

脸上笑意愈发地挂不住,虽知人言可畏,可从来没想过,一些蛛丝马迹、道听途说,就能添油加醋到如此地步,连带着自己男装示人都成了歹毒心肠、其心可诛。

纵然自小受着皇家礼仪训练,从来不会失了笑意的李晗月,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颜色尽失,微微抿着的嘴角绷成了倔强的弧度,仰头,迎着秦涩背影,“瑞王爷这话,是本公主缠着王爷?当年婚约,可是贵国皇后娘娘亲口同意的,车狮国随时弹丸之地,却也知道金口玉言。”

“本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尚且知道一诺千金,难道,贵国皇族说话,便如此出尔反尔不当一回事么?”

字句皆是诘难,少年打扮的女子,苍蓝色的瞳孔蒙着雾气,以至于情绪都瞧不分明,只紧紧抿着嘴的嘴角,看得出几分不甘。

瞧热闹的人群,声音淡了些。

“婚姻之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众所周知,本王母妃早已过世,虽说当年婚约是皇后娘娘亲口应允,但终究不曾经过陛下首肯,更不曾圣旨明文颁布,要真追究起来,自做不得真。”

“但本殿念及公主殿下终究因着这句出自皇后娘娘的口头承诺而耽误的数年时光,心中有所不忍,才觉得此事由车狮国提出更好一些,但所谓不忍,也仅限于此了。再多……却是没有了。”

“毕竟,本殿心中并无公主殿下,想来,公主也不愿在这异国他乡,独守空房、空度余生罢。”

这话,说得太明白,明白地近乎于残忍。

也就是说,即便自己费劲了心思借着婚约的名义赌上两国邦交也要嫁入瑞王府,也不过是一入王府便受冷落罢了。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无情至斯!

世人都道这个男人邪恣冷漠、嚣张跋扈、任性霸道,原以为自己看到了不一样的他,不过一眼,芳心已失,世人可能都认为自己是为了皇室、权位,却不知道自己真真是为了那个温柔的瞬间。

可为什么……他的温柔只给那个人?

周遭戏谑已经听不见,掌心的刺痛也感受不到,她只看到他拉着那丫头的手上楼,回头对着言笙说话的模样,散尽了一身霜寒冷然,像是面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是不是……没有这个人,他就能看到自己了……

……

秦涩今日是偶然路过,说是得了陛下吩咐出来办差,是以陪着言笙上楼,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似乎因着方才的闹剧,言承脸色微寒,话也少了许多,半晌,才斟酌着说道,“小笙。”

“瑞王爷他……”

虽说是兄妹,却也终究不是亲的,两人之间又是一年才见一次的关系,有些话,便不大好说出口。他迟疑着,言笙却心大,抬了头咬着点心无声询问。

“瑞王爷他……是不是同你……”最后的话支支吾吾地,还是没有说出来。

言笙却懂了,低头了,耳根微红。

她不是三岁的孩子,甚至,她早已两世为人,哪里能不明白。

莫名想起那一日,温暖的阳光落在头顶,照得男子倾城容颜越发好看地近乎危险,明明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却蜷缩在小小躺椅之上,故作委屈的模样,他说,他为自己放弃整个西秦的女子,守身如玉……他说,他准备在自己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莫名想起,落在额间的那个吻,宛若羽毛般轻柔,缱绻,也如羽毛般,轻轻刮过心脏。

微微的痒。

她从未想过和皇室产生交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告诉她,女子在这样的世界里,太卑微,可这人……令她放不下,每每念及,总柔缓了眉眼,有些心疼、有些……心动。

罢了。

既然对方连车狮国的婚约都拒了,既然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了偌大森林,那……就当是……赌一次吧。

于是,在言承有些踟蹰的目光里,少女缓缓抬头,眉眼和缓,神色却坚定,含笑点点头,“嗯。”

不过一个字,却坦荡、磊落。

言承微微阖了眼,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白瓷茶杯,说不清楚心底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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