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如此说了,对方又终究是客,管家稍稍缓了脸色,退开一步,弯了腰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小姐快些去吧。迟了让人等着不好。”
说着,又提醒言笙,“贺礼已经帮小姐放在马车里了,一支上好狼毫笔是给陈御史的,您初次去陈家总要给长辈带些礼物才不算失了礼数,还有一支碧玉簪,也是极好的暖玉制成,陈家小姐应是喜欢的。”
礼不算贵重,但生辰宴毕竟也只是小姑娘家的聚餐,如此送也的确合乎了场合,言笙点点头,便听管家继续说道,“您去了陈家,说话行事切莫鲁莽失了礼数,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王小姐便是。”
王若水笑着保证,“放心吧,有我在,定不会让她胡来。”
管家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这才道了谢,目送着言笙她们离开,目光落在那辆马车之上,马车不算豪华,却也精致。
看得出在府中也是被看重的。
唯独他们府里这位,身为嫡女,混地比淑女还差,出门在外,连个自个儿专用的马车都没有。
往日里弥勒佛一般纵使眉眼弯弯笑得眼都睁不开的管家,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看着那马车怔怔出神似乎在想什么,许久,才似乎失笑一般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府中。
……
按照西秦规矩,皇子成年便要每日上朝参与朝政的,但有一个例外,十三皇子秦涩。
任何的条条框框繁文缛节的规矩,在他这里都是不成立的,十三皇子似乎生来就是为了破坏这些规矩、挑战皇室赫赫威严的。
皇室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于是他一棍子敲死了文国公家的嫡长孙,去雷霆崖思过,两年后又晃晃悠悠回来了,庶民?十三皇子只想说,呵呵……
皇室说,皇子成年便要参与朝政为国分忧,不能坐享其成靠着祖宗荫庇不思进取。倒是也上过几次朝,但不是衣冠不整,便是姗姗来迟,甚至有一次还端着他最喜欢吃的鸡丝糯米粥,就这么大刺刺地吩咐太监总管给他搬了凳子,小几,一口粥、一口点心,吃得自得其乐,就跟在自家后花园似的。
哦对,那位厨子,听说还是这位爷出宫单独建府的时候从皇宫里要出去的,说是做粥极好吃。
第一次,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泰和殿里,飘进了格格不入的清淡开胃的粥香,本就不曾用膳的大臣们,闻之便觉饥肠辘辘得很……哪还有心思上朝?倒是有些此起彼伏的奇怪声音此消彼生,诡谲却又应景。
……
自此后,十三皇子便不必每日早朝了。
陛下说得是“不必每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自此后,想要在早朝上看到这位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当别的皇子天色未亮就要起身沐浴更衣准备上朝的时候,这位爷睡地正沉。
当别的皇子忍着腹中饥饿听着陛下训诫或者听大臣们打嘴仗的时候,终于睡饱的这位爷怡怡然打着哈欠起身,半阖着眼用膳。
这粥和往日不同,有股子淡淡药草味,一口下去,便微微蹙了眉。
他最是不喜欢药味,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只低了眉眼乖巧地喝粥,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地。
西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主子,淡白的日光洒落下来,令这个低头喝粥的男人连睫毛都似乎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地像个大型的猫儿。
这想法一起来,西承便浑身膈应地一哆嗦,猫儿?
“猫儿”似乎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舒服,终于有了点反应,掀了眼皮子,漫不经心的,眼神却极凉,“怎么?活腻了?”
瞬间,猫儿成了猛虎。
西承顿时也不哆嗦了,对嘛!这才是他家主子,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一个喜怒无常的性子,一颗漆黑冰封的心,一张淬了毒的尖牙利嘴。
被这么毒了一下,西承终于整个人都舒坦了,上前一步,笑嘻嘻地说道,“主子,今儿个陈御史孙女儿生辰。”
他的笑容里,有些奇怪的内容,欲言又止的令人不快。秦涩冷冷地瞥他,陈家那孙女过不过生辰和他有什么关系,便是有关系,那也是老三的事情。
如此算来,若是一定要扯到他自己,那便是老三和自己有些关系。
但老三舔着脸追陈御史家那位,早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需要自己刻意分心去关注?今儿个嘛,下了早朝老三一定会备着礼去的,还得备了厚礼,事后也一定要暗中推波助澜确保这件事情在隆阳传地人尽皆知,以此来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情敌们”对那位姑娘下手前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呵!这招数,着实有些老套。
也难怪这些年来,老三总输了老五一筹。
他拨弄着剩下的小半碗粥,“我看你今日是真的活腻了,该让南浔给松松筋骨了。”敢跟他来这一套欲言又止的说一半留一半了。
西承一听,脸色都变了,当下哭诉着求饶,“别啊,主子!南浔下手没个轻重的,万一我就交代在他那儿了,您岂不是得不偿失?”
“知道技不如人,还不好好练功。如今,是连差事都不好好办了,也的确该拾掇拾掇你了。”秦涩不为所动,那小半碗的粥被他搅和地都出水了,惨不忍睹的,看着便没了食欲。
得,定是今日南浔的药量多了一些,令主子闻着那草药味不舒坦呢,害的自己被殃及池鱼了。
西承撇嘴,主子就是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