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生,之前所有的不公与黑暗,都只是为了遇见她,那么,他想,他愿意感谢上苍。
少年面容清隽而贵气,安安静静低着头的乖巧模样,有着镌刻在骨子里的忧郁感,像极了落魄的贵族少年。
一个乞丐,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
言紫凝不信,莫名地,她又想起父亲那一日的眼神,危险、肆意,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豹子,杀意凛然!这个少年……会不会是父亲给言笙的?否则,为什么言笙身边堂而皇之多了一个男子,父亲祖父竟是半点反应也无?
亭中凉风习习,各人心思各异,亭外不远处的角落里,还站着几个若有所思看着亭子里的人,言笙却仿若未觉,只低了头看少年腰间红色宝石,月白长袍纤尘不染,连半丝褶皱也无,腰间宝石亮得璀璨夺目,衬地少年愈发贵气逼人,她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之前数次插嘴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又偏头看浮生。
歪着脑袋想了想,才斟酌说道,“至于在坐这些言语不忌、目中无人的人,我也给你选择的权利,只是,她们大体也就是困在这院中没有见识世界博大广袤的可怜人,最多也就是出言不逊罢了,你可以计较,只是,大体是不值得的。”
这一次,少年有了明显的反应,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嗯。”他睫毛浓密而纤长,低了眼覆盖下来的时候,像是蝴蝶的羽翅轻轻扇过。
美丽,有时候就是一种武器。
那姑娘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才厉声呵斥,“言语不忌?!没有见识?!哈!身为乞丐还不让人说了?身为乞丐头子还说别人没有见识?呵!这亭子里谁最没有见识自个儿没点儿数么?怎么的,你们还能当场动手打人么?还是要闹出人命?呵!你同担罪责?你以为你是谁?”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纷纷变了,身旁丫头偷偷去拽她的袖子想要阻止,一边拽着一边去偷偷瞧陈圆圆,陈圆圆的脸色,已经黑了。反倒是王若水,方才犀利放了狠话的王若水,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看着陈圆圆——这件事,自有陈家给言王府一个交代。
所以,她反倒半点不担心地看起了戏来。
那女子已然说到了激动处,哪里管得了旁人的眼色,喘了口气,嗤笑一声,嘲讽道,“你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么,还是你以为,言王府愿意保你不成?也不看看自个儿在言王府的地位!”
言紫凝脸上,浮现出一种诡谲的快意……只是,这快意还来不及展开,少女话音刚落,甚至尾音都犹在空气中回荡,那嚣张得意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却有低沉而冰寒的声音响起,“言王府能不能保她,本殿不知道。但,本殿却知道,宣义郎定是保不了你的。”
声音中带着重重不屑和嘲弄。
……
少女们下意识掉头,看清来人吓得赶紧纷纷起身提了裙裾就走到亭外,下跪行礼,“臣女参见三皇子殿下、参见十三皇子殿下!”
言笙跟在后头跪着,容色平静,并无半分仓促与意外,亭外有人,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一下来了两位皇子,她悄悄转身拉了拉浮生,示意他跟着跪下。
浮生很听话,当下就跪了。
走在最前面的秦涩目光从言笙身上飘过,实质性宛若寒芒的目光盯上王若水,王若水吓得脸色一白,头,更低了,那个人,怒了。
秦涩不说话,倒是身旁落后半步的秦忆清,饶有兴趣地舔了舔后牙槽,看了看那个被秦涩斥责的丫头,再看了看之后的言笙,他们很早就到了,正要上前的时候,他这个十三弟便停了,之后,就站在角落外看了这整出戏。
他对这些内院后宅小姑娘之间的龃龉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好奇……他的这个总有些令人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十三弟。
于是,耐着性子看了,没成想,果然没令他失望……他那个怼天怼地的十三弟,竟也会怒发冲冠为红颜——还是为了言王府的红颜。
因着这一点,三皇子此刻心情还不错,笑呵呵地说道,“快起吧,陈家小姐生辰宴,本王和十三弟也是来道贺的,不必多礼、不必拘束,快起吧。”
众位姑娘纷纷起身,始终没有反应的秦涩冷冷一笑,“你,跪着!”声音冰寒而肃杀。
秦忆清一愣,抬着的手似乎有些尴尬,悻悻落下。
没有指名道姓,却人人都知道对象是谁。那位被点名“宣义郎都保不住她”的姑娘身形一晃,又跪了,一时间倒也该不该为了这位爷准确道出自己的名姓开心。
不用怀疑,就十三殿下而言,他自然是不记得这么一号人物的,但他身边跟了一个百事通准备随时应对不靠谱的主子任何不靠谱的问题,譬如,指着一个姑娘回头就问,“那是谁?”
咧着嘴,露出森森白牙,一副要将她吃了的狠劲儿,哦不对,应该是将她剁了喂狗的狠劲儿。
隆阳城那么多姑娘,他堂堂一个侍卫,却要连一个旮旯子里的姑娘是谁,都要调查得清清楚楚……西承无奈腹诽,可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于是见怪不怪,毫不犹豫又笃定自然得禀告,“禀主子,是宣义郎家的姑娘。”宣义郎姓什么,他却是不太记得了,这官儿……放在隆阳城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果然……
“宣义郎?”秦涩脑子里绕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概念,挑眉,“什么鬼?”
肉眼可见的,始终微低了头谦逊地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