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去更衣了?”徐善然问。
绿鹦略有迟疑:“奴婢问的时候,那在主席上伺候的姐妹是这样说的。”她觉得仅是更衣的话,面前这个排场似乎有点大了。
“许是走到半路,起了游园的心思。”徐善然淡淡说,跟着她说,“你在这里等着,守着这个入口。”
“姑娘,那你呢?”
“我进去看看。表哥应该在里头。”
说罢,徐善然也不等绿鹦回答,径自朝那假山的入口走去。
待进了入口,周围的光线便一忽儿黯淡下来,只有些许的微光自石头缝间射入。
徐善然在原地站了片刻,等眼睛稍稍适应黑暗之后,再提着裙子往前走。
周围一开始十分安静,只有木底的鞋子踩在草地上摩擦出的西索声。
那山石的天然孔洞间,霜白的月色似乎也被拘束一束一束,能被人的视线给捕捉了。
待再转过一个弯儿,由夜明珠发出的有若夜色一般的蒙蒙光亮自前射来,假山尽头的那处腹地便要到了,徐善然几乎已经看见何鸣今日穿着的和何默一模一样的湖蓝衣摆——
也是这个时候,徐善然突地听见男女的狎笑声自前头传来。
那男音还有些低哑含混,女音却是婉转柔媚,一声声轻笑,一点点微喘,绵长黏腻的就如同那酒中香,那糖中丝。
她吟哦着,用那声音说:“二郎,二郎,我的好二郎——”
徐善然几乎在听清楚这声音的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震惊。在她的视线里,那本来只露出一个衣角的身影忽的撞撞跌跌向后退去,不过两步,何鸣的身影和面孔就都出现在徐善然的眼睛里。
那个还刚刚能被称呼一声少年的孩子满面惊慌与不可置信,茫然向后退去的时候,衣袖勾到一旁的支架,挥舞起来的时候,支架摆动,那架上的夜明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低低的弧线向一旁抛去,“砰”一声落在地上!
“是谁!?”几乎同一时间,男人的爆喝就自外头传来!
糟了!
徐善然急切间直扑上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朝何鸣抓去,一只手抓着何鸣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用力向上伸着去捂住对方的嘴。
在她的手掌看看贴上何鸣嘴巴的那一刻,“噌”地声,一道银光自石壁中炸出,徐善然只见那么银亮在眼前一晃,手背上就感觉微微一疼,是被插入石壁的剑锋给划破了皮!
她不敢耽搁,甚至来不及给何鸣一个叮嘱的眼神,就立刻扬起衣袖,在外头的人将剑抽出去的时候将布帛对准那隐隐沾了丝血迹的地方擦过。
一晃之间,刺进来的长剑又抽了出去。
那站在外头的人对着月色,看抽出来的银亮剑锋沉默不语。
依偎在男人身旁的女人这时候才惊魂不定地开口:“二郎,是不是你听错了?”
男人笑着说了句:“许是我听错了。”说话的同时,抓着女子的手却在对方的掌心中写道:山石中空,里头有人。回宴席,看谁不在。
女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整理装束之后便与男人分头回去宴席。
此刻山石之内,拉着何鸣蹲在地上的徐善然自那些山石的孔洞之中看见了两人离去之后,又稍过片刻,才拉着何鸣站起来。
自刚才看见那两人之后,何鸣就有些恍恍惚惚,这次也是被徐善然拉了两下,才懂得自地上站起来,喃喃说:“表妹……刚才那剑……?”
“没事,只蹭了一下。”徐善然回道,又低声说,“表哥,我们先出去,要赶紧会宴席上了。”
何鸣有些呆滞的点头,跟着徐善然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好一段路,走在后头的何鸣才呓语说:“刚才那两个……宁王……和玉福公主?”
徐善然并不停步,但她反手握住何鸣的手。
何鸣被这动作惊得猛一个激灵。
跟着,他立刻发现了,手上传来的力道仿佛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柔软,而是又用力又坚定,徐善然的声音也在同时在他耳边响起:“表哥,回去马上将将这里的事情告诉舅母,我会让棠心先把舅母请进耳房,到时候你就在那里将事情说出来,一个字也不要隐瞒。然后舅母再带你到席上,这个时候,我才会出现。”
说道这里,她又说:“表哥,别怕,舅舅和舅母,还有四表哥都等着你呢。”
两人到了假山外。
绿鹦还在原地,看见徐善然与何鸣先后出来,连忙迎上前来。刚想叫徐善然,就见到一处,不由惊道:“姑娘,你的手背?”
夜色下,那白玉似的手背处已被一道血痕划破,在这短短几步路的功夫里,那血痕周围已微微肿起了。
“无事。”徐善然简单回应过后,将要做的事情对绿鹦说清楚后,再叫何鸣:“表哥,你跟着绿鹦走。”
何鸣下意识地点点头,按照徐善然说的和绿鹦走了两步之后,忽然记起什么:“表妹,那你……?”
“我去别的地方,还有些事。”徐善然说了一声,便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但还没走两步,何鸣的声音又从后头追来:
“就自己一个人吗……”
徐善然停步,自黝黝深蓝中回头,莞尔一笑:“我不怕的。”
这边的两人分头行动。
绿鹦带着何鸣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