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赋骅下了马,休息了一会儿,他一时脑子里面浮现出来了一个念头。

——这是我留给你的东西,等到你以后需要打开的时候,就看看吧。

在他出征之前,陈列语重心长的对着他开口道,并且交给了他一件重要的书信,多年过去了,那封密信依旧被他带在身边。

直到昨天夜里,他才打开了那封信函,里面藏了一件让他错愕的真相,直至多年后的他也觉得离谱。

这天日子太阳格外的晒人,折磨的人没了精神气,一副零零散散的样子,都城里面又逐渐热闹了起来。原本这几天连着封城的冷清瞬间没有了影子。

“很不幸,齐千户,已经命丧异地了,我只能将人留在那里,埋葬在那里的,无法落叶归根,这是让人悲哀的事情,但是,他曾经的音容会留在我们的心中。”

蓝也目光悲痛的上前,对着肖元禀报道,悲切的低语道。

关于陈赋骅成为杀害齐四的事情飞快的传遍了整个都城,每个角落里的人都知道,他陈赋骅因为不服气管教,无法容忍齐四的指教,小肚鸡肠,所以杀害了齐四。

这副局面,却正好是沐殷愿意看见的。

“沐世子,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说话的是慕李,他身边站着的则是如今被歌功颂德的“再世华佗”——苏子佩。

“是啊。”

虽然陈赋骅对他来说多少有点用处,但是,最终还是感性占据了理性上风。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死这么一个人!枉费,我从前还带他不薄。”说话间,沐殷象征性的拍了拍身边的乔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真真叫人看不出来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假。

“这么说,沐世子曾经也是被他蒙骗,所以才送他离去都城?”

慕李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沐殷。

“是……”

……

陈家出了一个杀人犯,这让所有人都对陈赋骅有了微词。

“听说,大公子杀了人?”

“是啊!我还是昨天早上知道的事情,平时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别说了!老爷过来了!”

话毕,那些私下议论的奴仆眼观鼻鼻观心,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颇有默契的散去了,忙活起手上的事情。

“事情果真是这样的?”

就连陈列的心中也有了片刻的迟疑,他在怀疑陈赋骅是不是真的杀害了齐四。

“老爷,少爷的品行,您是最清楚的。”

陈列看着满院的翠绿颜色,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句,他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一般,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

早在数年前,一个算命先生就曾经说过今年的陈赋骅九死一生。如今看来,所言不虚。过几天,这通缉令怕是要贴出来了吧。

这么一来,陈赋骅大概,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乡了吧。

他抬头看着一轮骄阳。

“如今,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陈列说到这里,像是送别的口吻。

很快,门外就冲进来了一批队伍,黑压压的人鱼贯而入,将城主府包围了起来。走在前面的是向来做事情不拖泥带水的白千户——白琛。

“城主大人,别来无恙。”

他露出了一抹轻笑,自顾自的寻了个位置坐下,院子里面充满了肃穆的气息。反观陈列正怡然自得的端坐着。

至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

陈列看着坐在对面的白琛,脸上带着点点笑意,算不上和蔼,只是跟友好沾了边,一双眼睛成一条线,更像是在感慨着什么。

“是啊,许久不见,您已经从一名贱籍变成了位高权重的千户大人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那么,我还是很好奇,千户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陈列无辜的模样让人无法怀疑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居然要被锦衣卫包抄起来。

“做什么?”白琛冷笑了一声,目光凌厉:“城主大人,我记得您大概四十的年纪,怎么?前脚刚刚知道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贵人算不上,健忘倒是真的。鄙人愚钝,还请大人告知于我。”

白琛见他装疯卖傻的样子,明知故问!

“陈赋骅杀害朝廷命官,尔等要受牵连,若是他不跑,你或许还没事。但是,他跑了,这就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株连九族?哈哈哈哈,这算哪门子的株连九族?陈赋骅他根本就与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我数多年前受人委托照顾长大的义子罢了。”

话毕,白琛脸色错愕,动了动嘴,一时说不出来话。这件事情,估摸着没几个人知道吧。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陈列不遗余力的要让陈赋骅辅佐一个病秧子的原因。他根本就不是陈家嫡子,他就什么都不是!

正是因为如此,陈赋骅才会从双骑白龙城道都城孤立无援,再到如今亡命天涯。

真不知道,陈赋骅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不被需要的人,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存在,无论存在哪里都多余。

可悲又可笑!

白琛闻言,脑子里面空白了几秒。

陈赋骅被陈列养了这么多年,不是他亲生儿子?!这算什么事情!

“你不要开这种无谓的玩笑话了!大人,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去捏造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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