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田冀一怔,然后双眼盯着田单道:“先生说我无法收复临淄也就罢了,为何还说我守不住广益。
之前,我曾仔细算过,以燕军的实力,既要防守方圆数十里大小的临淄,又要派人控制超过十几万的俘虏。这样,燕军的可用之兵就不多了。
我军虽少,但也有五万之众,只要燕军不大举来犯,难道我还守不住溡水,守不住广益吗?”
“公子且息怒!我已经知道公子的计划,无非是以自己以及齐军为饵,在燕军立足不稳的情况下,引诱燕军来袭,以此分化燕军,削弱燕军对临淄的控制。只要燕军分兵,公子在广益吸引住燕军,然后一边让北面的燕军威胁临淄,一面挑动临淄城中的百姓动乱。
如此,燕军首尾难顾,必定会退兵返回临淄,燕军一退,便是失败。而等燕军退回临淄,燕军就将面临乱于内而困于外之局。
久之,燕军必不能持,然后收兵回国。”
田冀见田单仅仅通过自己一句话,便看出自己计划的八成,顿时觉得眼前的田单就是历史上的那个田单了。
田单间田冀沉默不语,又开口道:“公子,臣之所以说公子的计划必定会失败,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燕军主将乐毅实在非常之人,臣可以从五点说明。
其一,我临淄乃天下最富庶的城池,临淄群臣百姓之富,天下皆知,而燕军进临淄,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这不仅说明乐毅野心极大,一座临淄都满足不了他。还说明乐毅对燕军的掌控力度极高,连将士的贪婪都能控制住,可谓如臂使指。
其二,为了与燕军决战,大王征召了临淄以及周围五乡的所有丁壮,现在,五乡除广益外,都异常空虚,但乐毅却对此视而不见,并未分兵攻打,这就说明乐毅依然保持冷静,并没有被胜利以及功勋冲昏头脑。
其三,公子之在广益,大举设防,威胁临淄,联络各地,乐毅必知之。但直到现在乐毅都没有派兵来攻,以剪除威胁。就说明乐毅已经看出了公子的计划,所以才不为所动。
其四,乐毅之在燕十余年,期间一直劝燕王与我齐国交好,甚至连燕大将军死在我齐国手上,也能忍辱负重。可是,时机一到,乐毅便连六国,破齐军,克临淄。这说明乐毅不仅能忍,而且善于抓住时机,动如雷霆,攻则必胜。
其五,乐毅攻破临淄后,当天便用太子的尸体拉拢了意图不轨的田通,第二天便用田通以及太子、大将军、司寇三人的尸首安抚城中群臣百姓。且乐毅之在燕,燕王职信之,将士用之,百姓附之。这就说明乐毅能得人聚众。
如此,面对一个极为冷静,又机智果敢,善于捕捉战机,且三军信服,极能收拢百姓之心的人。
而面对这样的天下名将,而且其麾下还是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就必要用堂堂正正之师,正奇合用,才能使他退却。
而要想击败他,那就必要用比他数量更多的精锐,在将士悍不畏死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成功。臣之所以说有可能,是因为面对劣势,他未必会交战。
可是,现在呢,公子兵不过五万,将不过十,实力太弱了。而且周围城邑,又未必会听从公子的命令,就算听从,在整个齐国精锐尽失,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的情况下,也无法尽快为公子提供臂助。
自身实力严重不足,阴谋又难以起效,如此,臣以为公子连城为线的计划必定会失败。”
说到这,田单毫不留情地道:“如果我是乐毅,既然看穿了公子的计划,那么还会将计就计,对公子不理不顾,等公子聚集兵力于此,最好是将广益东南附近的兵力全都聚集过来,甚至是人越多越好。
同时,自己则全力安抚百姓,只要临淄稍稍稳定下来,只要燕军休整完毕,然后大军齐出,水陆并进,与公子会战广益。
广益城小,不能久持,且我军仓促成军,将士疲弱,士气低下。如此,两军交战,燕军必胜。而后,燕军挟大胜之威,分出十万大军追击,分出十万大军向北,则我齐国东部、南部、北部的广大领土都将为燕国所有。”
田冀闻言,看着田单哈哈一笑,然后在田单诧异的目光中,再次问道:“若是乐毅大举来袭,而我退守东阳,甚至退守淳于,则何如?”
“嗯?”田单一怔,然后抬头看了看河边正在布防的将士,又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广益城,脑中灵光一闪,道:“所以公子的计划并不是死守广益,甚至也不是东阳,而是淳于。而现在在这里大造声势,并非死守广益,只是引诱燕军。
东阳同样城小,或许可以用具水阻拦燕军一阵,但也不能久持。虽然淳于也不是坚城,但淳于城也比广益东阳要大得多,乃是州国之故都,胶东之门户,东蔽即墨,南遮长城,地理位置十分关键。
而且,淳于距离临淄约三百里,十天的路程,再加上燕军休整以及收服临淄的时间,淳于城那边的确就有足够的时间构建防御了。
再有,从临淄到淳于三百里,只要我坚壁清野,让燕军无粮可用,迫使燕军从临淄调粮,这也必将加重燕军的负担。”
说着,田单看着田冀道:“公子既然打算依托淳于潍水驻防,为何不直接领军去淳于,只要公子领军去了淳于,不仅淳于的兵力充裕了,而且高密,胶东,即墨,胶南,甚至琅琊等地的大夫见公子在淳于,也会派出勇士去支援,这样,淳于潍水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