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天将降异像,山野岭间妖兽会受天象影响比平日暴躁许多,东家此刻入山十分危险。云愿代东家前往阴谷。请东家放心,云必竭尽全力护送小姐平安归来!”
沈煜云容色担忧,言辞力劝。
豪迈此时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从容,丝毫不见刚才的慌乱无措。
毕竟是鹿吴城首屈一指的巨贾豪商,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心境到底比一般人沉着的多。
豪迈慢慢地摇了摇头:“煜云,并非我不信任你。蕊生是我的女儿,她出了事,身为她的父亲,我必须要去找她。就算明知此去是赴死,我也必须亲自前往。我不能让蕊生独自面对危险。”
说道最后,豪迈的眼中竟有温和的释怀:“就算死,有我陪在蕊生身边,她也不会感觉孤独惧怕。”
说完,豪迈对豪临吩咐:“迅速车轿,即刻出府,赶往阴谷。”
唐棠姑娘说的没错,别人都可不去,唯独他,必须得去!
沈煜云听闻豪迈这番话便知劝不住,只得遣手下人传话给洪玉修和华畅,让他们帮着照应府内事宜。
邓文明早红了眼圈。
他是被豪迈对豪蕊生的舐犊之情给感动的。
豪老板坐拥偌大家业,就算无儿无女也可颐养天年。可是他却肯为女儿抛却自家性命,这份真挚亲情,邓文明觉得一般父母不容易做到。
豪老板也是真爷们儿。
车轿很快备好,豪临驾车,沈煜云骑马,豪迈唤邓文明与自己同车,另外又带了十几个心腹家仆骑马护卫。
众人避开宾客,从豪府后角门悄悄出了豪府,赶往城外鹿吴山。
与此同时,在正厅门前,正袖手与人闲话的张肥猫,无意间抬头,就见府中一个小伙计站在人群外朝他挤眉弄眼。
张肥猫与面前宾客略寒暄了两句,便向那小伙计走过去。
小伙计往左右看看,伏在张肥猫耳畔,低低地说:“刚才小的亲眼看见,老爷跟大爷带着好多人,坐了车从后门出府去了。”
张肥猫咧开厚厚的嘴唇,露出阴恻恻的笑。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金子把人打发走,然后抬起头,看向头顶那轮明晃晃的日头。
真好,一切都在按照事先设计的进行。
一行人出了鹿吴城,车轿立刻加快了速度,快马加鞭赶往阴谷所在的山岭。
马车才走到中途,天色突然迅速黯下来。沈煜云命人点起预备好的火把。
豪迈掀开车轿锦帘,看向昏暗的天,皱眉问:“是不是太阴犯日天象要开始了?”
沈煜云策马到近前:“正是!”
豪迈问身边的邓文明:“阴谷还有多远?”
邓文明遥遥指向鹿吴山:“就在那边的山里,走到山脚下车轿就进不去了,还得走段山路才能到。”
豪迈没说话。
负责驾车的豪临狠狠往马屁股上抽了两鞭子。
天空中刚开始还能看见太阳,随着太阴星逐渐升上中天,四野越来越黑暗,阴风冽冽呼号,越刮越狂,卷起大石满地乱撞,马儿受到惊吓,杂踏脚步任凭皮鞭抽打再不肯向前。
豪迈从车轿上下来,完全无视极端恶略的天气,也不顾众人的劝阻,步行向阴谷方向赶去。
阴气越来越盛,山岭中不时有不知名的野兽发出怪异阴森的呼嚎,四野被狂风搅地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周围事物。
所以,他们没有看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毕承。
毕承行进的方向与邓文明和豪迈恰相反,他要赶往泽水畔。
毕承谨遵炎颜的嘱咐,一直老老实实蹲守在进入山岭的路口旁。
天刚开始变色的时候,他就策马赶往泽水河畔,彼时天空还不算太昏暗,所以他路上还算顺利。
来到泽水河边,毕承发现这里比鹿吴山那边要安静得多,四下里除了风声,基本听不见野兽咆哮。
还是河边好,果然林子里头是非多。
毕承事先准备了火折子和涂了松油的火把,他举着火把往不远处湍流的河水看了一眼,把火把插在湿软的河泥里,从腰间取下炎颜交给他的布包。
里头的东西他还没看过,他只听炎颜说这东西很珍贵,轻易不能露白。
毕承一向听炎颜的话,自从包袱拿到手就当真一眼都没看过。
这会儿他小心翼翼打开布包,赫然发现里面竟是一截大骨头棒子。
这啥动物的骨头?这黑的,还给烤糊了。
毕承捧着黑黢黢的大骨头棒子,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师父给诓了。
师父是不是怕他跑进阴谷里有危险,就随便找了根烧黑的骨头棒子,把他诓到泽水河边来了?
毕承看看手里的黑骨头棒子,再看看平静的水面,再看看漆黑的四野……
他觉得自己端着这根黑骨头站在河边上,看上去好傻!
他肯定是被师父给骗了!
难怪师父把这玩意交给他的时候,说话含含糊糊的,到了也没说清这东西到底能有啥用。
敢情师父就是随手拿了根骨头打发他呢。
毕承心里惦记炎颜的安危,把骨头棒子随手往咯吱窝下一夹,扭头就去找他的马。
他现在特别后悔。
怨不得师父平时老说他憨,他确实太老实了,虽然师父的话大如天,可是这种人命关天的要紧时候,他就该早点把包袱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是啥玩意。
这会儿赶回去,师父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毕承越想越心慌,扳着马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