吨巴呲着嘴,银白尖厉的兽牙完全露出,好像随时准备扑出去咬人。
炎颜从没见过吨巴这么凶狠的模样,心里也生疑,放出神识仔细听,院子里又没有任何动静。
眼下有邓家二婶在,炎颜不便开口唤它,怕吓着人。
普通人看不见吨巴的时候,也听不见它的叫声。
邓家二婶还沉溺在悲痛中,并没发现炎颜表情有异。
“今日多亏姑娘出手唤醒我,叫您见笑了。月娃是我一手带大的,就跟亲闺女似得,她走的突然,我呀,一时受不住……”
“人死不得复生,您节哀。”炎颜没动那碗赤鷩汤,把碗轻轻放回桌上,劝了一句。
邓家二婶又聊了一会儿,嘱咐了炎颜几句就离开了。
吨巴始终蹲在门口,又大又黑的竖瞳盯着院子里的某个位置,喉咙里“呼呼”地响,就像狗子对突然闯入庭院的陌生人发出的警告。
炎颜想了想,把碗里的汤又倒回汤罐里,捧起汤罐往门口走过去。
正要迈步出去,吨巴把身子一横,拦在她前头,尾巴紧紧缠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出去。
炎颜附身摸了摸吨巴毛茸茸的头顶,笑问:“你不怕那东西?”
吨巴立刻把雪白的小兽牙一呲,露出骄傲示威的模样:“吨巴吨巴!”
本兽不怕!
“有你保护呢,我也不怕。”炎颜微笑,带着汤罐走了出去。
人死有头七之说,鬼魂在这期间未至阴司,会回来探望阳间的亲眷。
炎颜捧着赤鷩汤走到院子里,轻轻放在院门背后的墙根。
这地方是宅院阴位,死魂在这里不受阳气冲撞,可安然近前。
把筷子竖直插在汤罐中,炎颜轻声道:“我虽与你不识,但你突遭横难,想必舍不得亲眷。但阴阳有别,生死相离,你既挂念亲情,当护佑家人平安。用过饭,便安心往生去吧。”
炎颜说完,转身往屋里走,顺带把吨巴也抱了进来。
邓家二婶刚才送汤过来的时候,提起自家养的赤鷩,眼里马上就蓄满了泪,炎颜自然想到了,这东西是老人家养来给视如亲生的桂月吃的。
桂月生前与邓家二婶亲厚,阴魂跟着她回来也可以理解。
至于吨巴的反应……
炎颜靠在床上,顺着身侧吨巴的背毛,想起傍晚回来的路上,她刚说完那番话,吨巴突然就出现了……
据说人死后,阴魂会保持死时的状态。
吨巴既然能看见阴魂,它是不是在二叔公家的时候,就见到了桂月阴魂的模样?
“吨巴~”
炎颜正琢磨事,吨巴低低叫了一声,支起前爪看向窗外。
炎颜往外头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夜色什么也没有。
“她走了?”
“吨巴。”吨巴回头朝她叫了一声。
它的耳朵此刻很柔顺地伏下去,已经没了敌意,月光宝石般漂亮的圆眼睛望着炎颜。
炎颜拍了拍吨巴毛茸茸的头顶,轻叹:“我才刚开始修炼,对付这些东西还不如你呢。就算这个姑娘的死另有缘故,我也无能为力。”
吨巴用一只小爪子按在炎颜的手背上,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像在安慰。
炎颜原本有点低落的心情,瞬间就被这小东西暖化了,把脸埋在它颈毛里用力蹭了几下:“实在太喜欢你啦,以后我回地球,你跟我一起吧。”
“吨巴!”小家伙回答的毫不迟疑,长长的大尾巴甩地飞起。
吨巴也喜欢主人!
主人去哪儿吨巴就去哪!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毕承就跟邓家二伯一家同去了二叔公家。
炎颜嫌人多,独自留在屋里。
全村的人几乎都去参加白宴,周围特别安静。
炎颜打算抓紧时间修炼,可才盘膝运气,院子外就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卧在身侧的吨巴嫌弃地抖了下耳朵,起身抻了个长长的懒腰,不见了。
门被人推开,进来三个人。
走在前头的两个,一位是邓祥家大娘。她是听说了月桂的事儿,一大早跟城里的亲戚一道赶过来的。
另一位大娘看上去跟邓祥家大娘年纪差不多,穿着打扮相对一般村里妇人稍体面些,身材有些发福,头发梳的溜光盘在脑后一个圆圆的髻,髻旁别着一个菱形银篦子。
邓祥家大娘让炎颜称呼这位二舅娘。
两位大娘身后跟着个少年,正是昨日下午过来传话的那个。
二舅娘一见炎颜,满脸褶子立马笑开了,拉住炎颜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邓祥家大娘不着痕迹地,把炎颜的手从二舅娘手里抽出来,护在炎颜身侧。
“你看,人家小姑娘乐意一个人儿,咱们就别打扰人家啦。她师父刚才不也说了嘛,不叫过来打扰唐姑娘。人家城里孩子跟咱们乡下的不一样,就喜欢清清静静一人儿待着。”
邓祥家大娘嘴里的“她师父”说的就是毕承。
炎颜不说话,唇角含着晏晏浅笑,看着面前仨人。
二舅娘却把邓祥家大娘往旁边一挤:“就因为是城里的姑娘,才要好生招待。人家姑娘好容易出来玩一趟,正该好好逛逛。”
说完,二舅娘转身把身后的少年从后头拉过来,往炎颜跟前一推:“这是我四侄儿邓文明,这孩子特踏实,是俺们庄子上数一数二的好孩子,模样又周正。你俩个年纪相仿,正好能说到一块儿去。”
说话的时候,二舅娘又把邓文明往炎颜跟前推了推。
炎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