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太目的达成,与韩老夫人几个客气几下子,便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位子。
这厢总算是清静了,柳初妍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太阳穴,却不小心看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打量着她。她今日太招摇了,几乎是锋芒毕露,先是写诗,后是关雎小姐赏脸相邀,又有薛太太赠礼,薛家小姐请她过府玩耍。这风头,在他人看来都快盖过生辰宴的主人了吧。
幸而刘将军和刘关雎对此并不介意,也不上心,只是刘关雎担心她被薛府请走,就难来将军府了,还巴巴地跑过来磨了她半晌。
最后是李杜师发话,说他们夫妇也极喜欢柳初妍,定会允许刘关雎找她玩的,刘关雎才消停了。
经此,柳初妍就默默地敛眸屏气,不再惹人注意。
众人看她低眉顺眼,安安分分的,便收回了刺探的眼神。只偶尔有几个姑娘,原先与薛家姑娘交好的,今日却被冷落了,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
生辰宴,吃酒半个时辰,看戏赏舞半个时辰,夫人太太们到花厅说话说了半个时辰,再来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就两个时辰过去了。时至半下午,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去,武康伯府的女眷们也告辞上了马车。
柳初妍照例是与老夫人坐在一块儿,松苓和云苓伺候在侧。两位太太和三姑娘、四姑娘一辆马车,随行的丫头和婆子也坐了一辆跟在后头。武康伯府三辆马车缓缓启程。
韩老夫人显然对席间的事儿很是介怀,虽说薛太太言语热络,可她总觉得目的不纯。她瞅了瞅柳初妍,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无奈闭了眼。
柳初妍自己心中七上八下的,也未注意她的神情,兀自思索。
马车离了将军府,上了段青石板的路,可路中间时有石块凸起,碰着了就上下颠簸。忽而车底一声闷响,急急停了下来。
车夫赶忙下去,俯身一看,惊呼一声“坏了”,抬头就对上打帘看究竟的云苓,神情慌张:“云苓姑娘,车轱辘坏了,不能走了。”
“就一段路了,不能勉强多行几步吗?”
“不成,轱辘棒脱了出来,再走整个马车底都要掉下来。”
“怎会如此?你出来前也不仔细瞧瞧,坏了的地方不知及早修。这坏在路上,才知道心慌了?”松苓出去,指着车夫就一顿数落。
车夫也不辩白,毕竟错了就是错了,左右月钱也被扣走了,多说无益。
柳初妍闻言,拉了松苓回来:“算了,这车子抛在路上也是时有的事儿,且看看该怎么办吧。后头两位太太和两位姑娘已经挤满了,老夫人也不能坐丫头婆子的车,你们几个赶紧回府一趟,让人送辆好的来,我们在此等上片刻便是。”
车夫听了,感激不已,便让两个人回去叫车。
后头韩二太太已下来了,问清楚发生何事后,也是为难,早知如此就真该用四辆马车的,否则也不会挤都不能挤着回去,让老夫人停在路上。
“发生何事了?”几人正烦闷,后头飞快跑来一辆马车,薛太太已让人打了帘问道。
“薛太太。”韩二太太赔了笑脸上前,“不凑巧,我们老夫人的马车轱辘坏了,可是今日只驶了三辆马车出来,只能让人回去叫换辆好的。”
“哎哟,哪能让婶子狼狈地停在路中间呐,不若坐我们的马车走吧?”薛太太提议道,不容二太太拒绝,“我们倒是带了好几辆马车,我一辆,姑娘一辆。还有大爷也坐了一辆,不过他被刘将军留住了,说晚些亲自送他回来,马车就空着跟在后头。这样,婶子就下车走几步,坐大爷的马车走。”
“这?”韩二太太犹豫着,看了眼掀起帘的柳初妍。
柳初妍下了马车,走到二太太身旁,跟薛太太问了声好,说道:“薛太太,我已派人回府了,马车马上就送来,劳薛太太费心。”
薛太太一听,板起脸来:“还唤我太太呢。”
柳初妍瞧她是真的生气了,屈膝作礼:“姨妈,是初妍生分了,望勿怪。”
她一道歉,薛太太脸上便放晴了:“这才乖。姨妈知道你懂事知礼,怕麻烦到我。可武康伯府离这儿还有三条街呢,套马车也费时辰。这么长时间,你们总不能让老夫人一直晾在这儿。今天风还大,小心着了凉。我听说老夫人有头疼的毛病,你们更需注意,坐大爷的车回去吧。”
“这……”柳初妍仍是犹豫着,但想起韩老夫人的头疼病,已动摇了。
薛太太坐在马车上,轻轻拍了拍大腿:“若非我府上有事,我也可亲自送你们回去。可这会儿子,你们不要我的马车,我还偏想送,再推脱,我就亲自抬了婶子回去!”
“怎敢劳烦太,劳烦姨妈。”柳初妍脱口而出唤她太太,被瞪了一眼,赶紧改口。
韩大太太不欲揽事上身,便由着二太太和柳初妍两个处理,可她好歹也是当家的媳妇,不能让二太太越过她去。而且她最不喜欢在这道上待着,唯恐丢了脸面,施施然下了马车走过来:“薛太太有心,实在是感激不尽,下回我们定亲自到信国公府去道谢。”
“大太太客气。”薛太太颔首,“那就这么定了。”
韩二太太心里其实是愿意的,毕竟这条路常有人来往,让人瞧见武康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