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允星把手放眼前,左看右看,自言自语:“没多一根手指,也没少一根手指,为毛刚刚洛木匠的表情好像痛失了百万‘毛爷爷’似的咧?”
“嗵嗵嗵!”城案司门口的鸣冤鼓敲响了,衙役们扛着庭棍跑出来,接着师爷出来了,把洛木匠带了进去。
白荷见她还在端详自己的手,提醒道:“钟姑娘,洛木匠已经进去了。”
“啊咧,审判要开始啦?”钟允星眨眨眼,发现城案司门口突然之间围了好多观众,还有不少熟面孔,是洛木匠那些所谓的邻居。吼,不晓得是不是又在拿洛木匠赌钱。
钟允星拉着白荷就要往人堆里挤,不料白荷一动不动。
“咋咧?”
白荷抬眼看了看四周的房顶,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道:“姑娘,待会儿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
“喂喂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钟允星不满地嘟起嘴巴。白荷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把她护在身后,左手轻触剑鞘,随时备战。
城案司堂上,周狗官直打哈欠,眼看着马上就日落,日落之后城案司就关门休息了。他方才睡得正香,想补充精力晚上去娟歆楼玩玩儿。谁知道居然有人击鼓,害他从美梦里惊醒过来。梦里,他正用那张恶心的臭嘴跟兰若冰玩亲亲。
(莲雨:好恶的梦~~我吐!
允星:同意!)
“哈啊~~”周狗官伸个懒腰,一见外面围了一堆观众,赶紧正了正身子,“咳咳!堂下何人,何事鸣冤!”
洛木匠跪在地上,把包裹从背上放下来,打开,将里面的木雕、刻刀、衣服等等一件件取出来,按照一排七件,一共七排的样式摆好。周狗官眉头皱吧着,认为这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男人是个神经病,正想着怎么打发他走人。
这时,洛木匠发话了:“草民要告城西陈大!”
周狗官想了想,“陈大”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旁边的师爷小声提醒:“大人,就是上午被箭射伤来告状的陈木匠。”
“你叫什么名字,和陈大有何关系,为何要状告他?”周狗官嘴里问着,心里却想:上午才是原告,怎么下午就被告了?这些贱民,实在是多事!
洛木匠指着地上的一摊东西,道:“大人,草民洛木遗,佟京郊外玉鹰山人。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如今全部拿来公堂,交予大人!草民孑然一身,不存半点家财,只期望大人和各位父老乡亲听我说完!”
钟允星揉了揉鼻子,循着“八卦”的味道钻了进来:“白荷白荷,我觉得洛木匠和陈木匠的恩怨……不简单哟~”白荷也觉得此事蹊跷,但她无暇顾及这事,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好护允星周全。
周狗官想快些把事情翻过去,摆摆手让他快点讲。
洛木匠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十八年前,草民和陈大同拜在玉鹰山第一猎手周烈手下,学习木匠活计。”
“既是猎手,该是学打猎,如何学木匠活计?”周狗官问。
“大人有所不知,师傅本是轻潭城有名的木匠,以‘飞花逐叶’的雕镂技法闻名全国。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师傅隐退,藏在玉鹰山上打猎为生。”
飞花逐叶?周狗官暗暗思忖:那可是当年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童飞絮最喜欢的雕镂木器!它的首创者还曾被先皇召入宫中,赏了好些金子呢!那人好似姓周,莫非就是洛木匠的师傅?既然此事涉及皇家,我得好好审问才行!
“我和陈大原是同乡,遭遇饥荒逃来佟京,不料在玉鹰山迷路。师傅见我们是十一二岁的小孩,便好心收留我们。后来,为了让我们以后出山能混口饭吃,就教我们木匠活计,但是要求我们不准向外透露出他的身份。平静的生活,就这么过了三年。”洛木匠说着,咬了咬牙,眼里闪过忿恨。
他继续道:“可是陈大破坏了这一切!他为了自己的木器卖得好,居然到处宣扬自己是‘飞花逐叶’的传人!害得师傅和师母为了躲避寻他的人,带着年仅8岁的儿子从山腰搬到了苦寒的山顶上去住!更可恶的是,陈大居然恶人先告状,说是我透露师傅的行踪,害我被师傅逐出师门!”
“啊咧?”钟允星的八卦心脏怦怦跳,“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陈大那家伙太可恶了!最恨这种阴险小人了!不行不行,这样太不过瘾……”
她原想用手机录下来,可是一想,以后办报社手机还用得着呢,可不能浪费电。于是,她从包包里翻出悠扬给她准备的果脯,塞进嘴巴里大嚼特嚼:“吼,还是这样比较过瘾!快快快,赶紧继续说呀!”
“我苦求师傅三天三夜,才勉强留下来。那时候,陈大的木匠生意出了问题,因为他根本雕不出真正的‘飞花逐叶’。所以,陈大要求师傅教他这项绝技,师傅同意了,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用自己的木匠活本事,为平民百姓做‘一百件好事’,谁能一件不差地做到,师傅就教谁。”
这样说着,洛木匠眼睛里突然迸出光亮,他还记得那时师傅周烈对他说的话:“木遗,雕镂不是镂形,而是在镂心。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师傅相信你。”
他本以为“逐出师门”那件事之后,师傅永远都不会再传授技艺给他了,没想到竟把他也列入传人的考察范围。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为平民百姓做‘一百件好事’。不是为了“飞花逐叶”,而是为了不让师傅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