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篱看向寒玉,寒玉上前一步,冲她善意一笑:“眠篱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娓娓动听,宛转悠扬。
她这一笑,明明并不招摇,极其随意,但眉眼在一瞬之间却含妩带情,风韵尽显,加之她丰盈饱满,腰若拂柳的身子,看在旁人眼里,浑身各处都自然地泻出一股天生的媚意。
眠篱觉得,这个笑对她这个人而言,犹如点睛之笔。
眠篱下意识地便道:“寒二小姐笑起来真美。”
寒玉闻言一怔。
她没有想到,面前容貌明显比自己要耀眼出众许多的眠篱,竟如此不加掩饰地给予她真诚的赞赏。
寒玉的脸,当即有些微红。
比起眠篱的坦荡,自己心头冒出来的那点小心思,在自惭形秽间,已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寒玉看眠篱的眼神中不由多了抹真挚,她笑着回道:“眠篱姑娘谬赞了。”
眠篱朝着寒玉也是一笑,只是这笑还未来得及抵达眼底,她的表情却突然一凝。
只见一条蟒鞭突然从寒玉的身后方向朝自己面门直击而来。
眠篱将寒玉朝旁边一拽,避开攻击,她正要出手去夺那蟒鞭,刚赶回来的见隼已先一步,直接将挥鞭之人擒住。
那蟒鞭势头一弱,掉落在地。
见隼将那人押至襄玉跟前,众人一见其面目,皆是一怔。
竟然是荀玉瑟。
不过一段时日不见,荀玉瑟看上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那个艳丽似骄阳的荀族嫡出贵女,此刻看上去,却如同一个萎靡颓废的中年妇人。
初见时的明眸皓齿已不复存在,如今只剩消瘦发黄的一张脸,还有一对黯淡无光、布满了仇恨、扭曲和不甘的双目。
跋扈仍在。
然,傲气已不再。
她身形消瘦,与当初的纤瘦全然不同,浑身透着萧瑟的气息,一身依旧华丽的锦缎穿在她的身上,一眼看去,却空荡荡的,让人不由生出一丝同情与怜惜。
是什么,让这个皇族一派中出了名的美人,竟在短短时日内,变成如此模样?
难道是已经死去的荀然,那个与她相爱的鬼侍?
男女情爱,有美好,自也有丑陋。
荀玉瑟现下,正在经历的,难道就是男女情爱的丑陋一面?
所谓的……情爱之苦?
荀玉瑟扭动了下身子,试图挣脱开见隼。
见隼看了眼主人殷恒,殷恒朝他点了点头。
见隼便松开了她。
谁知刚得了自由的荀玉瑟立马就捡起地上的蟒鞭,又要袭击眠篱。
见隼只得再次出手,将荀玉瑟制住。
荀玉瑟气急,再如何挣扎已是无用。
眠篱缓步走上前,看着荀玉瑟,问道:“荀二小姐,您为何要杀奴?”
荀玉瑟终是放弃抵抗,抬头看向眠篱,眼中迸射出恨意:“有人想杀你,借我的刀而已,刚好我也看你不顺眼,便前来送你一程。”
“不顺眼?”
在眠篱的印象里,她并没有得罪过荀玉瑟。
“奴是哪里惹到您了?”
荀玉瑟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你无心做了一件事,却害得别人一生无望,你倒是轻松。”
荀玉瑟身子突然朝眠篱的方向倾去,想要猛力一撞,却再次被见隼及时制止住。
荀玉瑟狠狠地瞪了一眼见隼,才又看向眠篱:“当初若不是你藏身荀府厨房,我跟荀然怎会被人发现,荀然的死皆你而起,你必须得偿命!”
说到最后,荀玉瑟的声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眠篱微怔,她从来没像荀玉瑟这样去考虑过荀然之死。
竟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荀然?
“荀大人送你来此地,是让你反省己过,可不是让你继续给你们一族闯祸的。”襄玉清冷的声音在这时突然响起。
他上前一步,走到荀玉瑟面前,看着她,又道:“你派人刺杀我的祭品,惹荀、襄二族结仇,就不怕来日,荀大人从稽壑山接回去的,只是一堆白骨么?”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口吻,但出口之后,却如同淬毒的刀子,透着寒意,狠狠地扎在荀玉瑟的心窝上。
襄玉,在威胁她。
她若再敢妄动,便是死路一条。
襄玉的周身散发出森冷压迫的贵气,让在场之人神色为之一颤。
荀玉瑟因惧怕浑身战栗,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三皇子身形微动,大半个身子已挡在紧挨着他的眠篱身前。
这一幕刚好被荀玉瑟瞧见,她突然如同失心疯一般,大笑起来。
她的视线在襄玉、三皇子和眠篱三者之间来回移动,眼中全是讥讽。
荀玉瑟对眠篱道:“我虽身在这僻远的山林之中,却也还是能听到胤安的一些新近传闻,别人都说玉公子为了你这祭品,竟在宫内杀了一名盛族贵子,还砍掉了阜族嫡子的一只手臂,我原先是不信的,但现在我信了。”
她说着又看向襄玉,眼神蓦地从尖锐变得柔和起来,其中还盛满了怜悯之色。
“真没想到,胤安第一贵子、至尊至贵的玉公子,竟然是个情种,还爱上了自己的祭品!”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寒玉面上明显一僵。
三皇子神色不改,唯独轻颤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波动。
眠篱则一脸诧异,心道这荀二小姐莫不是魔怔了,公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住口!荀二小姐,休得胡言乱语,对公子不敬!”殷恒发出一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