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在先前法事中断后,心情便一直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根本无心用膳,她早在午膳开始前,便依照礼数前来给襄玉问安,随后便迅速离去,找先前那做法事的僧人寻找法事未成的救补之法,便没有前来殿内。
用膳的殿中,两边和正前方位置各陈列着几方红木矮几,襄玉自然是居于最上位,其余人依照身份尊卑逐一排位就坐于两侧矮几前。
凌云寺的斋菜原料都是从寺中种植的蔬菜地里现成摘取的,口感新鲜,菜色脆嫩,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所有人都边吃边对味道赞不绝口,唯独月篱吃得不甚满意,人类吃熟食,鬼怪吃生食,月篱却好食荤腥,尤其是小黄鱼。
上首位的襄玉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她脸上划过,内心一瞬间竟浮起轻微的畅快感。
他本是打算让狸奴去附近的小河边帮她抓些小黄鱼来的,但一想起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是说让他别再对她好了么?他便如她所愿。
站在襄玉另一侧正为他布菜的狸奴把襄玉这不经意之下流露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又趁着空隙看了眼月篱,笑眯眯的狸猫眼里浮现出一道思索之色。
膳食吃得差不多,数名僧人前来,撤走所有人几上的残食,又端上切好的新鲜瓜果。
唯独襄玉的桌案上多出了一道冰镇好的寒瓜。
襄玉在吃了狸奴喂送的一小牙寒瓜切片后,看向盛无郁,开口道:“今日庙宇走水一事,盛大人是否该给我一个说法?”
盛无郁起身,朝襄玉躬身,声色暗哑地解释道:“是下官与言侍郎在房中嬉闹时,不小心撞到烛台,才引发了明火,惊扰到玉公子,是下官之责,还望玉公子恕罪。”
盛无郁口中的“嬉闹”一阙之间的关系浮想联翩。
坐在他下首位置的言文阙又气又臊,当即红了脸,他激动地立马从位子上站起身,痛斥道:“盛大人,请你莫要在玉公子面前胡言乱语,明明是你派人将我当街掳来这寺中,还将我与幼弟关在房内,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无法逃脱,才只能引火自救!”
言文阙说完,对襄玉躬身请求道:“还请玉公子今日替我与阿宁主持公道!”
盛阙,这件事早就在胤安疯传,他二人本属皇族一派,这言文阙想来也是气疯了,平素稳重的一个人,今日竟会求到襄玉这个襄族派系之人跟前,让他为其做主。
襄玉无心沾惹此等闲事,他只回道:“此事我会让人转告给陛下,届时圣上自会裁决,言侍郎稍安勿躁。”
言文阙闻言一愣,瞬间回过味来,他悻悻地坐回位子上。
与他正对而坐的珞元之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久久未移开。
盛无郁瞧见后,发出低沉一笑:“言侍郎倒是跟珞三公子交情不浅,此前珞三公子便三番五次地出手帮言侍郎,今日偏殿走水,珞三公子也是第一个赶到。”
言文阙闻言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的珞元之。
珞元之眼中慌色一闪,连忙侧过头,与其错开目光。
见珞元之这个反应,言文阙面露狐疑。
盛无郁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似笑非笑,神色了然。
一声细微的瓷器碰撞声突然清晰地响起,所有人的视线皆投向前方位子上的寒玉。
寒玉面上一红,连忙将手中刚与装盛瓜果的瓷碟碰撞过的一只茶盅放下。
她此时已换下了刚才那一身被月篱临时披上的红衣,穿上了出府前带出来的替换衣物。
盛无郁打量着寒玉,皮笑肉不笑地道:“说起来,寒二小姐现在已经入住玉扰院了,却不知与公子相处的如何?”
寒玉客气回道:“多谢盛大人关心,公子体贴随和,待小女很好。”
话刚说完,一旁的月篱笑得突然呛出了声。
她吃水果的姿势极其不雅,这一呛,一嘴的果浆汁水从嘴里直接喷洒出来,糊得半张脸都是。
盛无郁尤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还拿出袖中的白帕遮了遮口鼻。
月篱对他这个作态嗤之以鼻。
她带着内心的不满,又看向襄玉,却见襄玉正眼神带着一丝憋屈和怨念盯着她。
看来襄玉是看出了她这一呛是因何故了。
体贴?随和?
高冷不可一世的玉公子怎会有这些属性?
寒二小姐说这话,着实太过违心。
弄得她都噎住了。
月篱狠命一吞,一张脸顿时紧皱成一团,梗在喉咙的一小颗樱桃连着核“噗”地一下掉落下去。
珞元之忍不住摇头,打着桃花扇,叹道:“可惜了一张绝颜。”
襄玉闻言,似是认可地竟微微颔首,他随即收回目光,内心只觉身侧之人太过让人头疼。
寒玉看着月篱在襄玉面前,如此放得开的随意做派,眼中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羡慕。
而盛无郁此刻却在看寒玉。
他看她身段妩媚,坐姿端雅,位于襄玉下首处,一副极其乖顺的贤妻良母之态,不禁眸色微沉,忍不住继续刚才的话题:“胤安里,上至氏族,下至平民,此前皆以为寒大小姐会成为玉公子未来之妻……”
这句话,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吸引回来。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是寒二小姐你。”盛无郁说着,伸手拿起自己几前的茶盅,手指在茶盅光滑的面上来回摩挲,带着揣摩之意。
寒玉脸上的笑容淡下几分:“小女与大姐皆是仰慕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