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把桌上食盘放在一边,给阅筱倒了一杯茶:“起因还在沉如雁的生母上,她的母亲其实是先皇的妹妹,羿都的公主,豫王的亲姨,她嫁于沉大人之前是和亲鞭挞,嫁过去的第二年,鞭挞野心四起起兵造反,后来三天便被镇压,首领被斩首,公主回京。皇上念她无依无靠便下嫁给了沉大人,皇上当时就于沉大人许诺,嫡女一定指婚王公大臣,嫡子加官进爵。只可惜并没有嫡子,这也就是为什么沉夫人犯下大错而不能休妻惩戒的原因。论这层关系,沉家也算是皇亲国戚。姑娘只用知晓这些就行,余下的奴婢其实也不知道了。”
“复杂得很,宫里斗宫外斗,我也懒得搞清楚了,反正等事情结束我便是要回去的。”
已是八月的天气,按现在新历来算该是九月份的初秋,但依然出奇的燥热。
阅筱嫌外披的帛巾有些厚重,便换了层纱披着。
走进正房的时候,沉家一家子正其乐融融的吃早餐,沉老爷下朝刚刚回家,穿着常服端着碗筷正喝着粥,五更上朝来回折腾个把时辰,可见当官也实属不易,官人不回来便不开饭在大户人家也是规矩。
沉二夫人正给沉老爷夹着菜,两位小姐自然也同在桌上说说笑笑。
阅筱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收敛起话语,连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父亲,我想出门一趟。”阅筱行礼道,说完也没有想着要等答复转身就要走。
“你后日就大喜,这两天实在不宜出门,要是正巧碰上了迟小大人就坏了规矩了。”沉老爷并不看她,低声说道。
“哪那么巧,再说两个孩子都没有见过面,碰上了也不见得认识,去吧去吧。”沉二夫人笑容满面。
“连未寒哥哥的面都未见过就可嫁过去,大姐真是好福气。”沉如夏无不酸醋的声讨道。
阅筱并不理会,只行了礼便退出来了,身后听见沉如夏撒娇道:“皇上也真是,她终日在那庙里都要成尼姑了,却偏偏把她指了过去。”
“胡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怎么能由着你的性子,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般恨嫁,让你爹赶紧给你寻门好亲事。”
“还有哪家比迟家更好?未寒哥哥年纪轻轻就为居从四品,家里还出了个皇后娘娘,不止是功臣还是国戚,我再寻也不可能比迟家更好了。”
“夏儿这么一说确实迟家也算是上上等良人了,家里除了皇后娘娘就只剩迟未寒一个儿子,以后没有妯娌姊妹的家长里短干净得很。”沉夫人也在一旁道。
“妇人之仁!迟家再好也是一家子武将,若天下太平还好,若是不太平,出征应战,少则三年五载多上十载夫妻分离,日日相望。这些也罢,万一战死沙场那岂不是白白断了自己的青春,休要再提,既然是皇上指婚那就让如雁去吧。”
阅筱在门外侧耳偷听,见沉老爷如此说,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他胡子揪了,幸而绿袖把她扯住了,同是女儿却这样厚此薄彼,看来这个沉如雁实在是可怜。
阅筱出了门上了马车,直奔刑部,刚下马车守在门口的岿巍利索的把门打开一分钟也没有耽误,阅筱提着裙子在甬道里匆匆而行,她实在是想看看那具尸体。
见阅筱如此打扮就来了,豫王不仅多看了两眼,见阅筱直接要去检查尸体忙道:“慢着,验之前先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定案的。”
“他杀。绝非自杀。”阅筱看着豫王。
豫王打开扇子,看着阅筱,今日的她明眸皓齿,粉妆玉琢,眉眼极美,与之前很有些不同,只是行事做派还未改性。
“何以见得?”
“一、今日我去沁音阁,几乎所有的乐女都出来庭院,噪杂不已,唯有与可心同室的茹青却最后出来,就在她房间下这般吵闹她都未醒,不觉得奇怪?她也说昨夜睡得很沉,我很是疑心有人下了迷hūn_yào。二、尸体离地面有三四米的样子,她用了梯子,但是我今天在树下看了许久,那树上绳索的痕迹离梯子太远,爬到梯子上的人脖子根本伸不到绳索里,这样自杀岂不可笑。若是她要这样自杀得先爬到树上去再把绳索套到脖子上最后一跃而下,那问题又来了,倘若她真的有这么大的决心如此自杀,那梯子又怎么会倒?三、听茹青说她回房时可心就已经睡着了,一个三更半夜爬起来要自杀的人总还是会做些准备,比如收拾好临死前的妆容衣物,但是她却没有,鞋子衣物整整齐齐都留在床边,所以我想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豫王还想接着问,阅筱摆了摆手制止:“你还是让我先看看尸体,哪有这么多问题,事儿妈。”
她嫌着身上的纱碍事,直接把披纱扯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胳膊。
岿巍轻咳了一声,忙侧过身子,脸都红了。
豫王看了阅筱一眼:“去把男装换上。”
阅筱看了看自己是流水裙:“你们这衣服实在太不方便,绊手绊脚,不过无妨,只要不解剖。”
她把白布翻开,可心的尸体已经微微泛青紫,由于天热的原因,尸斑出现得极快,下肢、下腹部和上腹的远端,已呈紫红色或暗紫红色。
阅筱把尸体翻了过来,枕部、顶部、背部、腰部、臀部两侧和四肢的后侧也呈现出深紫。
她偏着头看了片刻,弯下腰仔细检查着可心的腿部,大腿外侧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