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宝宝,口腔正常,心跳正常,无产道挤伤。”
“血常规呢?”
没有应答,镜片下的眼神瞥了瞥,重复问道:“血检结果?”
“血清胆红素数值正常,血型……我,我看不出来。”
医生皱眉:“什么抗原?”
小护士摇头,无措地晃了晃身体。
“rh阴性还是阳性?”刘医生的耐心告急,小护士还是摇头,她第一次参与生育手术,没想碰见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稀罕事。
“这都,不是人血!”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脑袋上的时候,秦子恒就自动醒了。
他像个不知赖床为何物的机器一样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在卧室的独立卫生间里简单洗漱好,抓起桌上的鸭舌帽,把头发简单一捋全数扣进帽子里。
这个家让他唯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个独立卫生间,如果能给他的房间单独开个大门,不用穿过客厅就能出去,那就完美了。
三月的早上春意料峭,他绕过小巷去常吃的馄饨摊上坐着,伸手掏出手机。
一夜静音的后果就是刘医生的短信被忽略,此起彼伏的未接电话跟讨债似的堆积在屏幕上。
他皱了皱眉,掐暗屏幕,吃饱了再看,反正这家伙每次找他就只有一件事:体检。
而且不是常规体检,是往祖宗十八代的程度里剖析、观察、留档。
自他懂事起,就隔三差五被这个看着他出生的无聊医生叫回去检查,前后也有十几年了,他爹妈都没这么上心过。
秦子恒喝了口汤,低头看见碗里模糊的自己,出门前他连镜子都没照,他讨厌一切反光的东西。
“张嘴,啊”
一盏光束照过来,结结实实地把这张脸展现在镜面上,他长得挺标致,稚气未脱但常年的郁结之气氤氲在眉梢,好家伙!今天的头发偏绿调,不算鲜艳,高级灰的那种,眼睛瞳孔颜色正常,肤色也正常。
“跟上个月相比变化不大,可能是你年纪大了的原因。”
“十八岁叫年纪大了?你怎么不说我老了呢?”
刘医生点开系统:“红、紫、黄、黑……还没白过,过两年再看看。”
“你也不嫌烦。”说着,他起身欲走,被刘医生按住:“还没采血。”
“我吃过早饭了。”
“啧,我前一天晚上苦口婆心为哪般?怎么还是不听,吃过早饭了你来干嘛的?”
“不想查了,没那必要。”
“怎么没必要?申报材料需要观察十年起步,就差最后这点了,你小子怎么总干这种半途而废的事情?”
“所以,刘建国同志,你要往哪儿申报?还嫌我这十八年不够折腾么?”秦子恒把甩上肩,顶着一头绿毛,带着强烈的抵触情绪准备去上学。
刘建国四十有五,是接生秦子恒的主治医师,当年秦子恒呱呱坠地的时候,虽然四肢健全大嗓门,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一副随时准备变身的样子,而且五官长相自己看着来,丝毫没有遗传到家人。
爹妈疑惑地瞅了好几眼,估摸着得再长长。
结果再也没扯回来。
于是年仅三岁的秦子恒就摊上了亲子鉴定的大事,测了三次,次次不准。
后来在刘医生的坚持下,秦子恒一直乖乖接受血检,他发现这孩子不仅跟父母不一样,自己本身也是在变化的,只是周期比较长,等他把这个结果告知秦子恒爹妈的时候,他俩已经离婚了。
刘医生那时候年轻气盛,有科学精神,他半夜爬起来申请了异样人群的调查权限,并在同意书上签下大名,开启了长达十年的漫长采集之路。
这是个外网,读研期间一位外教老师很欣赏刘建国,说他有韧性,肯钻研,毕业之前给他发了封邮件,望他能继往圣绝学,为万民开太平,这句话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底下附了一条网址链接,复杂程度是看多少遍都记不住的那种。
刘建国承蒙老师夸奖,怎么也得发挥一下“肯钻研”的优点,立即点开了这个网址。
进去之后,发现已经有人帮他注册好了,版面上是一张俯拍的宏大照片,笔直的山脉临海而立,淡蓝色的海域上镶嵌着一块罗盘状的白色建筑,晴空万里,阳光折射在水面和建筑的棱角,发出点点璀璨的银光。
这座建筑比那些名胜要气派神秘多了,刘建国惊愕了几秒,想保存下来一下,结果网站不允许,除了按照它的指引往下走,其它指令都会黑屏,而且拍照也不行,网站自动调用波段识别功能,除非拿着电脑满大街跑,否则无法传输给任何人。
既然如此,他就放弃了,这张图如果不是合成的,也多半是假的,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界面极其简单,除了照片,就只有一个英文单。
他点了进去,异样人群调查专项组的入口就呈现在他眼前,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他审核元素连代码都屏蔽了,域名也没听过。
这个网址就一直躺在他的收藏夹里沉睡,直到秦子恒这小子的出生,一下子激活了刘建国的记忆:这崽不就是异样人群吗?医院虽然留挡观察了,但一直没有结果,难道要等这孩子症状消失再查?那就太晚了,况且就秦子恒这个变化速度,哪天突然发生点什么,都是天意难测的事情。
这事得剑走偏锋。
果然,信息填入异常顺利,就像为他提前准备好的一样,每个数据都未雨绸缪地安排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