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心中有些乱,靠着车壁,右手微微掀开马车窗的一角,寒风立刻涌入,原本的热气立刻消散。
看着外面随扈的人,一半衙差,一半像是不知名的江湖人士,看来是郑祁自己花钱请来的高手。
马车缓缓停下,郑祁掀起一角进来,感觉到马车内温暖不在,微微蹙眉。
宋真缩了手,右手缓缓的滑入被褥内。
郑祁将食盒放下,坐在角落,挨着火炉烤手。
等热和了,便坐到宋真身侧,帮她将散落的寝被拥上。
宋真有些不习惯,往后面躲,手却被抓住,连人带褥子被拉入怀里。
“郑祁~”
宋真抬头,对上的一双深眸里是迷离深情。
垂下眼眸,宋真看向那火炉,里面锁住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响着。
颈窝上一重,凉凉的,微微有些刺痛。
“还有半个时辰,便到知州府衙。”郑祁的眼睛一暗,轻轻蹭着那一抹纤柔,“答应我,好不好~”
宋真收敛眼眸,感受到腰上慢慢收紧的臂膀,并没有言语。
腰上更紧了。
到了知州府衙,宋真被安排住在后衙。
一波一波的大夫被知州请到府衙,外面谣言四起。
小吴很担心,便偷偷透露给宋真。
宋真也只是一笑罢辽。
他如今气恼,她又何必跟他计较。
名声对她而言,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被名声束缚,那只是你爬的还不高。历史上修改史书的皇帝可不少,名声这种事情,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于人一生只过是负累罢了。
但是在益州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面如何。
安哥儿和母亲还在家里面,来时一路的百姓井然有序,看来清风定然是在帮忙。
家里面能处理事也只有明月了。
过几日便是除夕,她还是要早些回家才是。
东都洛阳-皇城
一清秀的小太监捧着奏折往大殿疾步而去,然后跪倒在正殿门口。
正殿前的司礼监太监眉心一皱,浮尘别在腰间,立刻接过。
大殿两旁的禁军见此,合力推开正殿侧门。
那司礼监太监穿过空荡的大殿,疾步往内殿走去。
其他洒扫的宫内内侍见此,忍不住侧目,只见周公公手中捧着红色绸面的折子,这是地方大员的紧急奏折。
临近除夕,就是朝廷官员也都沐修在府,这般紧急的公函……
内殿之上,梁怀坐在一侧,面前的小桌案上摆着精致的吃食。
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侍候站着的玥都见此,将食盒移到书案右方的小角上。
龙椅之上的宣帝倒是被玥都的动作吸引,看向那一叠吃食,来了兴致,“这玫瑰酥像是裹儿做的。”
梁怀一听,见糕点到了桌角,便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站着的玥都,见他满脸紧张,梁怀叹了一口气,起身道,“是公主所做。”
“哦~”宣帝一笑,脸上都是慈父的微笑,“那孩子做的东西都难吃的紧,祸害璟儿不过,居然来霍霍你。”
虽然虽然话语里满嘴的嫌弃,但是那份宠溺都不似作假。
梁怀拱手,“公主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宣帝叹了一口气,“三四年了,你还是这般,你与朕父子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梁怀笔直的站着,没有言语。
“当初的事只是意外,过了这么久了,郡王府如今还空着,沁园你愿意住着,为父也送给你如何?裹儿那里……”
“陛下,臣不愿意。”梁怀拱手再次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
侍从玥都和其他的侍候的太监宫女,皆是一怔。
许久之后,宣帝只是微微叹息,“好吧,裹儿那里为父去说,你先忙你的事吧。”
“谢陛下。”
宣帝李颂见着那站得笔直的男子坐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派的阿慎,可能就不会这样。
孔丹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连生个女儿都是妖精,磋磨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宣帝李颂的眼睛里迸出杀意,衍圣公一府之人如今淡出朝野,却依旧独领文坛,若是以后璟儿称帝,这终将是个隐患。
裹儿必将是璟儿的助力,本来阿慎是最好的打算,如今看来只有重新在世家新贵当中选人。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梁怀微微侧目,只见周瑞疾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红色的绸面的奏折。
“陛下。”
李颂的神情也微微狰狞,大过年的,谁给他触霉头?
接过后,宣帝李颂看了几年,眉头便越来越凝重。
“啪—”
奏折被拍在桌案上,整个大殿的众人都跪了下去,也只有清河郡王还端坐着,处理手中的庶务。
云淡风轻,好似整件事情与他无关。
“查,给朕查!”
“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将剑南道大的奏折压了这么久!好大的胆子!”
“查,狠狠地查!”
“赵昊呢?把赵昊找过来,让他给朕查,这些个瞒天过海的佞臣,一个一个都给朕给砍了!”
周瑞赶紧退了下去,去找赵公公赵大人。
而一旁的梁怀,在听到“赵昊”这个名字之时,手上一顿,雪白的白鹿纸上便留下一滴墨汁。
旁边的玥都瞧见,立刻取了新的白鹿纸过来,正要换,被梁怀止住。
梁怀放下笔,淡淡地说道,“不了。”
玥都瞧了一眼,然后乖乖退下,不敢言语。
梁怀看着纸上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