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羌昏迷了一夜,醒来睁开眼睛,心里警惕打量周围。
吱呀一声,南羌弹坐起来,南羌察觉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了一身素色宽松衣衫,来人却不是白芷,而是一位生面孔。
女子端着药碗进来,小婢女刚刚还看见床上坐着有人,转身却不见了人影。片刻脖子一凉,女子吓得打碎手里的药碗,乌黑药汁溅在南羌素色衣袂,衣袂染了一片污渍。
“这是哪儿?”南羌冷声质问。
女子哆嗦余光看着身后:“这是医馆啊,昨夜有人将姑娘送来,给了五两银子,让我爹爹医治姑娘。”
白芷抒了一口气,送来了短剑,对女子垂首:“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女子抒了一口气:“姑娘背上的伤口是刀伤吧。”
女子看南羌嗯了一声,弯下腰去捡起地上打碎的碎片。
“姑娘昨夜的打扮像是公子,要不是我娘当时也在,姑娘险些就名节不保了。”
女子说完,顿了顿,似乎自言自语:“不过看姑娘打扮,一定是行走江湖的侠士,不拘小节。”
南羌看着声音柔柔的女子,身上还有淡淡的芍药香味。
医女多为心细好静,温柔体贴,南羌觉得眼前女子是如此,她那四妹南织也是如此。
南羌对女子戒备放松,坐在茶几前。
“刚刚吓着你了。”
女子摇了摇头,一双眼突然泛着光,如三月春花盛开。
“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我这么大,还没踏出过风闻街。”
南羌略略怔神,她也不过是去了几个城,谈不上去过很多地方。
可人家姑娘都以为自己是行侠仗义走遍天涯的大侠了,这面子总不能丢。
南羌看着与她一般年纪大的女子点了点头。
南羌察觉女子面容失落,眉梢还挂着浓浓的惆怅。
南羌最见她愁容满面:“你也想游走江湖?”
南羌本来也就是戏谑揶揄的话,她妹妹南织就不想踏出府门半步,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她那锦绣园料理她那些花花草草,养那些毒虫蛇蝎,埋头在药理与毒药里。
女子面色更愁,南羌看的秀眉直蹙。
女子怅然叹了一声:“我阿爹阿娘只会叫我在医馆好好呆着,闲暇之余多练女红,多学三从四德之道。想要踏出风闻街怕是都要等那一日,哪敢有这念头。”
“那一日?”南羌满头雾水,看着女子脸上娇羞红润,才顿然大悟。
南羌干咳几声:“在父母身边多学药理,救死扶伤也是好事。”
女子眼中神色晦暗更甚:“我阿爹阿娘说,女子学医也没用处,不如多学学如何操持家中事务。要不是这两日我阿兄去了外地买药材,医馆忙不过来,碰巧你是女子,我阿娘今日忙的抽不开身,我也来不了姑娘屋里。”
南羌听后眼力犀利,看着女子:“谁说女子学医没有用处?”
女子被南羌吓得一惊,声音细小:“我阿爹阿娘说的啊。女子怎么能学医,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学了又有什么用处。”
南羌一下反驳了起来:“女子嫁人就不能有傍身的一技之长?你阿爹阿娘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南羌言语击起女子心里千层浪,面色一红,不过片刻,女子面色又慢慢恢复平常。
“可世道就是如此。”
南羌气笑:“世道,谁说世道就如此了,若是这就是世道,天下女子都如此,那就不会有长宁公主随太祖征战沙场,平定天下的事。”
女子心里一骇,看着南羌,南羌也看了女子一眼。
南羌也觉得跟她说这些她不会懂,可她就是见不得,也听不得这些女子不如男的话,尤其是女子自己说出来的。
出了南淮,一路北上京都,南羌也见识过南淮以外,女子低微。
女子哑口无言,捡起碎块,舒一口气:“药打翻了,我再去给姑娘端一碗进来。”
南羌抿着唇,这些小伤用不着这么耽误时辰。
南羌留着一张纸条,换了衣裳翻墙出去。
客栈里,青玉看着坐在窗台拿着笔墨批注的扶颂,等扶颂忙完,青玉上前道:
“扶颂兄,昨夜你不把那小兄弟带回客栈,怎么直接扔医馆了?”
“他有伤,自然是要去医馆。”
扶颂顿了顿:“抬回客栈,你会治病?况且这等江湖人士,身上结仇结怨甚多,要是惹出麻烦,你父亲问责起来,你担当得起?我和你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将他送去医馆已经是仁至义尽。”
青玉挠了挠后脑勺,自觉理亏。最后也不再多言。
怀清领着白芷与司佰在荒废宅子呆了一夜。
次日清晨,怀清偷了一只鸡回来,白芷喜欢的扑了上去,拎着鸡拉着司佰作伴去杀鸡拔毛。
鸡刚烤熟,怀清扭了两个鸡腿,一手抓着一个,刚想下口,那破旧的门哐当一声落地,扬起一阵尘。
白芷放眼望去,旋即鼻尖一酸,眼泪汪汪的,吸了吸鼻子飞奔上去:“小的想死你了!”
司佰紧绷许久的神色稍稍和缓,南羌推开白芷凑上来的脸,走近怀清,抢过一只鸡腿,啃了一口。
一边的白芷哭丧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在这破屋子里都快吓死了。”
昨夜怀清一进来就嘴里念念叨叨,还拿出黄符贴在四面墙上,吓唬她说屋里有鬼,她是一夜没睡好啊!
“臭道士,你差点害得老子没了命!”南羌指着怀清。
白芷闻言,怒瞪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