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青汣不由轻轻叹了一声,道:“惊鸣,你记住,选择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对错,可以有遗憾,但不要后悔。”
惊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娘亲,我记下了。”
三日后,恶钱案的相关案犯在闹市口的法场问斩,青汣没有给惊鸣请假,两个小家伙一如既往地去了国子监。
倒是青汣自己,去给凌书岚送了一壶送行酒。
酒是上好的竹叶青,一口下去,呛得嗓子火烧火烧的,却也别样痛快。
“曾大人,没有来吗?”青汣微微凝眉,她以为曾广闻会来送凌书岚最后一程的。
凌书岚却是摇头笑了笑:“是我不让他来的,我和他相遇在最好的年华,如今这么狼狈的一幕,还是不要让他看见了。”
青汣默然。
有时候她总会忍不住在想,这两个人的相遇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情感都是这样的强烈而隐忍,注定伤人伤己。
但,谁又说得准呢?
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青姑娘,珍惜眼下,别像我一样,太过执著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凌书岚脸上依旧带着温温和和的笑意,却看得人心底发酸。
时辰已到,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青汣抿了抿唇,她这一生杀了那么多人,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可就在这一刻,她却突然有些不敢去看了。
转身离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一段距离后,她缓缓摊开了手掌,掌心躺着一块从裙摆上撕下来的碎布,上面用血迹写了四个字:小心连城!
青汣脸色顿时变了几变,连城,竟然是他!
在这桩恶钱案中,他又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从法场回来后,青汣就一直心神不宁,脑海里萦绕着无数的疑团,凌书岚是怎么知道连城的,连城与恶钱案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说,就算二者有关,那么凌书岚又为何要提醒自己小心连城?恶钱案是燕西楼查办的,从始至终都与自己没什么相干,如果非要说的话,她与恶钱案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惊鸣,那么凌书岚的意思是想告诉自己连城会对惊鸣不利吗?
然而话又说回来,惊鸣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惦记的?难道就只是因为他的纯阳命格?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惊鸿也是纯阳命格,他们为何只将目标对准了惊鸣?
青汣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精心编制的巨网中,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摆在面前,却又都毫无头绪……
她一直想要找机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去,所以无意介入这个世界的事情过深,可眼下的情形,似乎不允许她再继续置身事外了。
想到这些,她不禁有些头疼,一晚上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长公主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小九,你在房里吗?”
青汣快速将桌上的血书收了起来,起身开门:“长公主找我有事?”
“今日是普宁寺妙华大师出关的日子,咱们一起去寺里上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妙华大师帮忙解个签,算是为你与西楼的婚事讨个吉利!”长公主笑意盈盈地说道。
青汣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她这人从来不信鬼神不信佛,然而去寺里求签又少不得要拜佛,届时到了寺里,她若是不拜则会显得不敬佛祖,拜了她自己又觉得尴尬,所以未免自己为难,她还是不去为好。
于是,她灵机一动,歉然道:“长公主,我今日答应了要陪程苒去戏园子听戏,这普宁寺要不还是……”
“嗐,这有什么,戏园子哪天去不成,这样,我让人叫上程姑娘,咱们一道去普宁寺!”长公主不由分说地拍板,说完,也不待青汣开口,便招呼了一个小厮去镇国公府送信去了。
青汣:“……”
于是乎,青汣就这样迫不得已地上了马车,跟着长公主往普宁寺而去。
马车慢慢悠悠地走着,青汣一脸自闭的模样。
程苒难得见她这般颓丧,不由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让人来邀我去普宁寺上香的吗?”
青汣万分头疼地叹了口气,把事情的原委同她解释了一遍,末了说道:“早知如此,我今日就该一大早出门去的。”
见她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程苒十分不厚道地笑了,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上个香吗?做做样子也就是了,你犯得着这么发怵吗?”
青汣叹了口气,这若是平常倒也罢了,可昨日从法场回来后,她心里便一直装着事,哪有这个闲心去敷衍佛祖他老人家……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上两炷香,实在不行找个借口开溜就是。
青汣如是安慰自己。
马车出了城门,晃晃悠悠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山脚下。
看着山脚下停着的一大片马车,青汣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她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有信佛的传统,但这阵势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马车,其盛况堪比节假日的景区!
面前的山约莫有百丈不到的样子,普宁寺坐落于山顶,前后各有一条石阶小径通往山顶,不少人家的夫人小姐都选择了做轿子上山。
长公主身份尊贵,府里下人自然也准备了轿子,只是被青汣果断拒绝了,这一路的马车颠簸过来,已经快要把她胃里搅了个天翻地覆了,再坐轿子,她怕今早吃的包子都要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