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茗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自己耗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先回去睡一会儿,然后明天早上再过来替姑娘。
于是点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娘有事叫我。”说完木茗便关上门离开了。
相较于男子的危重伤势,魏乘身上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至于衣服上那些看起来骇人的血渍都是从旁边那人身上不小心蹭上的,这会儿昏迷不醒也应该是力竭而致。
青汣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上了药,便不再管他了。
倒是旁边那人,高烧一直不退,青汣手上又没有能用来退烧的药,只好拿冰雪一遍又一遍地给他做物理降温。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青汣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总算没那么烫了,于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离开了房间。
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床上的男子睁开了眸子。
……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态多。
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进村子,家家户户的鞭炮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皑皑的白雪,大红的灯笼,孩子们的欢笑声,无一不昭示着新年的到来。
新年新气象,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本该是高高兴兴的,然而孟岳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来拜年的时候,却明显察觉到青汣和惊鸿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乍一看上去,两个人与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惊鸿脸上少了几分笑意,也不再黏着青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饺子,别人问一句就答一句,多一个字都没有。
再看青汣,只见她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脸上神情也比平日里冷了几分。
而明槿和木茗两个则是战战兢兢,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
杨氏朝自家两个孩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拉着惊鸿出去玩,把人都支出去以后,这才张口问道:“你跟惊鸿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这儿待了半个多月,我还是头一次见惊鸿这副模样,是不是你骂他了?”
惊鸿那孩子虽说年虽不大,但却懂事得让人心疼,如今这副神情,肯定是心里受了什么委屈。
见她抿唇不语,杨氏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猜中了,于是忍不住劝道:“我知道你素来对惊鸿有自己的管教方式,但今年是初一,便是他有天大的错处,你也不该挑在今天教训他,大过年的,母子两个闹成这样,何必呢?”
“我没骂他。”青汣捏了捏眉心。
“你没骂他,他怎么会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杨氏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
青汣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昨夜熬了一晚上没睡,到现在魏乘那两个人还躺在隔壁房间里,她总不能把昨晚的事情全都据实以告吧?于是只好敷衍道:“他那是在同我怄气罢了。”
“青姑娘,嫂子我就多一句嘴,惊鸿再懂事那也是个四岁的孩子,既然是孩子,那他打心底里肯定是希望你这个做娘亲的能哄哄他的,母子连心,有什么事说开了不就好了?”杨氏耐着性子劝道。
昨晚的事,青汣后来也反思了一下自己,不可否认的是,她说话的方式确实是有些问题——明明只是不想把人留在家里,并没有打算见死不救,只不过她做杀手久了,习惯了凡事都不去解释,所以当惊鸿误会的时候,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同他说清楚……
杨氏的话说得没错,一直以来,她都是以一个对等的身份去和惊鸿相处,却忘了他本身就是个孩子的事实。
“孟嫂子的话我记下了,我会找时间跟他聊一聊的。”青汣这人有个习惯,只要是自己的问题,她从不推诿。
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杨氏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忍不住念叨道:“我看你眼底都是青的,估计是一宿没睡吧?”
“你说你也是,明明关心惊鸿,嘴上却又从来不说,唉!”
青汣听得颇有些无奈,她的确是一宿没睡,但也不全是因为惊鸿同自己闹别扭的事……
“行了,我也不在这儿跟你絮叨了,这一会儿还得去各家各户拜年,上午你是别想消停了,等吃了午饭,你抽空赶紧歇一会儿,这么熬着可不行。”
杨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着便起身要走。
突然想到什么,青汣连忙叫住了她:“孟嫂子且慢,我还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按理说,青汣他们刚刚搬来不久,同村里人也没什么往来,初一这日家里应该是比较清静的,可她到底是低估了村里人的热情程度,又或者说是孟岳夫妻在村里的人缘太好,以至于不少人在听说青汣是孟岳夫妻的远方亲戚后,都来家里拜年了。
这里插一句,当初青汣搬过来的时候,并未对外宣扬自己和金陵相府的关系,所以除了孟岳夫妇外,这孟家村的其他人都以为他们是孟岳夫妻的远方亲戚。
在送走了不知第多少波拜年的村民后,青汣瘫在椅子上,脸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早上的时候杨氏为何要说她“上午是别想消停了”……
而惊鸿这一上午也被孟松孟柏拉着去各家各户串门拜年,一直到中午,明槿做好饭让木茗去喊,这才捧着一大兜子的糖果、瓜子、花生回来了。
“小主子,你这是从哪儿弄这么多糖果?”明槿看着都惊呆了。
惊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