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雨受凉,等到车夫驾车带向重赶回向府之前,他已经发起了高烧,头脑也被烧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的。
就在这迷迷糊糊期间,向重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同样也是迷糊混沌的地方:到处都是若有若无的星点、光亮与黑暗交错,影像似乎都在虚空为大背景的巨大全息幕布上不断上演着各种各样情景,情节丰富到令人目不暇接,似乎都能看得见,却读不懂。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却又能在这些影像中,分明可以凭直觉认得出那些属于自己的“曾经”:身为辛吾的学院书桌电脑屏幕前;身为向重的竹林间;身为道主的拾遗火车车厢内;还有一个,是在飘浮中的巨大莲藕状活体生物形境内,正在看着两个美女在一边与一只巨大的蜥蜴搏斗……
就在这巨幕影院里,除自己之外的各个人形都在彼此交错重叠,但似乎每个人,又都自带一个框架状的长方体状光筐,这些光筐上面,都系在一根长长的光纤一般闪亮的线索之上,每个光筐都在这个线索锁定的路线上,飞速下滑……
而他眼见着自己的那几个分身平行“光筐”也都在以不同的速度下滑着,彼此的终点与起点,也有一些都互相纠缠在一起,而这些光纤的索引,汇聚在一起,远远望过去,形成了如银河一般的巨型脑神经网络拓扑结构,并且这些光纤是有些碰在一起,会彼此融合成新的一粗根,而还有一些,会自行在某一阶段,分裂成并行的两个或几个分“光纤”,又开始幻化出新的“光筐”,核心部分又闪起了另一幕新的情景,从无到有,从有到盛,从盛至峰,从峰而减,从减至灭,再消失不见……
向重觉得自己的语言严重不够,这种所见,只要一张口,就已经错了的感觉,让他震惊到,几乎不敢再多想一个词。
而这些描述的语言,却又似乎是一个“第三者视角”的非他之外的声音,在头脑中向他播报着所见到的一切,那这个声音,又是谁呢?
“重儿!重儿!”
“太好了,阿弟醒了!”
“快请赵先生过来眙一下!”
的确,现在他耳中的声音,绝对都是“第三者”发出来的:向小夫人、向郑和向大夫。
赵怀是六位先生中,唯一一位兼具医术的,毕竟在所有的科目课业中,他所教授的课程,受伤的几率也最高,因此,他也是从一开始就成为向家的保健医生。
向重满头大汗,听到这些呼唤声,把自己从一片混沌的梦魇中拉了回来,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只见模糊中,三张人面正在渐渐清晰。
“你终于醒番!可吓死吾哋啦!谢天谢地!”
向小夫人哭肿的双眼,此时已因为连续熬夜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看到儿子醒了过来,又笑出了泪花,那又哭又笑的样子,真令人心疼。
向重的额头,正在被向小夫人轻轻用汗巾擦拭着,虽然汗珠,还在不断沁出。
“阿弟,你感觉好滴没啊?”
向郑也凑近他,弯着腰,很是关切地也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又碰了碰自己的,欣喜地说道,“总算不热啦!”
向大夫也探手试了一下,点头说道:“万幸!万幸!应该来得及!”
向重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并没有足够力气,就被向小夫人强力按下:“莫急莫急,刚刚退烧,仲需要多休息!”
没办法,向重只好勉强撑起一张有点儿精神的笑脸,对大家说:“唔紧要,吾冇事啦,令到你哋担心啦,好对唔住!”
“冇事有事,你讲着不算,来来,俾吾眙下先!”
赵怀这时也已经来到了向重床前,众人赶紧让开,请他来诊看。
“来,伸出舌头俾吾眙一下!”
赵怀先是探了探向重额头的温度,又看了看他的面色,这又加上舌笞的检查,接着又扼住向重的手腕,食指中指并拢搭在他的手腕上感受了一下脉象,眼睛向上盯着某处,无焦点式地用心体会了一下他的心跳速度,过了约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才把向重的手塞回被窝,起身向向大夫、向小夫人施礼说道:
“恭喜向大夫、向夫人,以嘎向重公子的神志、元神均已归位,算来最为凶险的时刻已然度过,虽然气力仍弱,但只需稍加调养,多加休息,假以时日,便可康复,算来,也不会误着预定的冠礼时间,请大家放心啦!”
“那就有劳赵先生给向重开上几味好药,用心调理!”
向大夫眉头终于略加舒展,把向小夫人揽在怀中,用力抱了抱,说道:“夫人不必再忧心啦!你也快去休息吧,这里留下向郑照顾即可。”
“请小母休息,呢度有吾足矣!”
向郑领命,向施礼请向小夫人先行回屋休息。
这时,就听到窗户外,有淅淅索索的动静。
“宾个系外头喧哗?”
赵怀走到窗户边猛地一把掀起窗户,露出两个没来得及缩藏好的总角。
“阿宜、阿宁!出来!”
原来,两个小弟弟也很关心向重的病情,虽然被大人们要求不准进入,怕被传染上疾病,但他俩怎么可以放过这么一个模仿父母,表达爱心的机会,两人商量好了,都按自己最爱吃的,偷偷从厨房分别拿来了烧鸡和糕点,就想着趁大人们都不在的时候,带进去给向重哥哥吃。
“阿宜!宾个允你拿的烧鸡!你知唔知,阿重哥哥病的好严重,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