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162年
寒冬
高高的城墙,红楼伫立其中,白雪覆顶,望不见尽头,纵使张灯结彩,也掩盖不住风雪后的寒意。笙和拢了拢身上的毛裘,可是整个赫城里,又有哪里不是弥漫着年关的欢声笑语?
她跟随着宫女绕过长廊,转眼便来到青石殿前,宫女低头微微躬身,便退下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脚才刚刚走进去,就听到那个熟悉的男人低沉的声音:“笙和,你终于肯到我身边了……”
“我回来是为了孟晨安,王上何必还说这样的话呢?”笙和直直地盯着他,眼里充斥着冰冷与恨意。
孟钰顿了顿:“笙和,本王现在只想你能好好待在我身边,本王会好好待你。”孟钰眼含星光地望着她,看起来一副深情的样子。
“笙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向她慢慢靠近,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脸,笙和却应激性向后一躲。
“已经太迟了……还请王上自重吧!”顾笙和缓缓舒出一口气,重复的往事不断浮现眼前,眼里竟还是泛起了星花。
孟钰僵硬地收回手,突然转变语气,“你是本王的夫人!你私自逃宫,还敢与叛国者结合,那本就是死罪!”
“那就任凭王上处置,把我们一同处死吧!我们本就没想活着离开。”笙和语气温和,表情淡然。
“你…”孟钰逐渐失去耐心,“顾笙和!你们死也要一起吗?”孟钰气极地扼住笙和的手腕。
“对,我想和他一起死!”笙和夺口而出。
男人柔情的眼神只在一瞬就变得狠厉,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扼住腰身道,“你们以为本王是什么?我会遂了你们的意么?”
“我偏要你们生生不能相见,死亦不能同地!”
笙和吃痛,却依旧不依不饶:“只要我们都身在赫城,就已经很满足了,因为我们的心…是相近的。”说完故意轻蔑地笑着。
他眼睛微眯,如果贸然把孟晨安处死,她断不会独活,突然他想到什么,得意地大笑起来,今日南府制才于偏殿因北地边境祸乱上奏,若是北地的话……
“呵!那本王…送他去北地如何?”
“北地?那个荒凉得连名字都没有的寒苦之地?”笙和神思恍惚喃喃自语;
“孟钰!不可以!”笙和大惊失色,夺口而出。
“你放心,只是被流放,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他,他死不了……”直到他见到笙和失魂的表情,才轻笑着松开手,任由笙和瘫软在地。
“来人,送顾夫人回玉萱宫,无召不得擅出!”
“不可以…孟钰!你不可以……”她趴在地上,还在喃喃自语,脸上的惊恐渐渐转为死灰。
孟钰背过身去,再也看不见脸上的神色。
门外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躬身倾头,笙和缓缓站起身,失魂落魄地随着小厮一同退下,直至完全退出大殿,顾笙和失意的表情才突然如释重负。
很好,目标达成了,在来青石殿前,她已经与南慕歌见面,与她私下做了交易,只要能保他全身而退,无论代价是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孟钰又哪里知道,这些年他们虽是常在南溪盘踞,而真正的大势力范围却是一直在北地深处,虽是寒冷荒凉,却也绝对安全。
孟晨安被遣送走的三天后,宫内锣鼓喧天,设宴朝臣,孟钰赐名和欢宴。
宴席设在长明宫外,一轮极其妖异的弯月不合时宜地若影若现,与廊沿上挂着成群的鲜红灯笼,相得益彰。
宴席上的众夫人皆是彩饰辉煌,却全然无俗态。
王后南慕歌端坐在堂上,额间轻点鸢尾朱砂,鬓间插着两支镶翠金色步摇,坠下打磨圆润的翡翠镶金珠帘。
金丝盘锦的银月牙华服,大方优雅,淡涂胭脂,娥媚轻扫,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勾人夺魄,傲然耸立的鼻尖,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端丽冠绝。
然顾笙和却只是着了一件单薄的雾灰色宽袖流云裙,发髻简单地用玉簪挽起一缕。
清丽动人的瞳仁里,神色冷清,精致微挑的鼻梁下,轻扫朱唇,玉面淡拂,犹如雾里看花,与此时明艳的氛围大相径庭;
她与南慕歌虽是截然不同的美,可在眉宇间,两人竟有一丝相似。
她在一众宫人的陪同下,缓缓进入大家的视线,众夫人见了不由窃窃私语。
孟钰见顾笙和的这副模样,不自觉微皱眉头,吩咐小厮取了好些火炉子放在她身侧。
南慕歌在旁见了,眼神闪烁,齿间轻磨,不由揉捏起了搭在手上的衣袖,真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众人皆已落座,琴瑟鼓起宴席始,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裙抉飘飞婉转,场上的李云纤舞姿精妙绝伦,回手起扬纤纤细指,灵动地抬腿,裙决纷飞,脚踝铃铛声也颤颤。
顾笙和看得走神,想来人生初相见,大多也是这个场景,只是她这时候的她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愿覃国繁荣昌盛,永世不衰!”李云纤舞毕,弯弯细眉,含情脉脉的眼眸,张扬地直视着座上的孟钰,饱满粉嫩的唇微微上扬,花容月貌在精美舞服的衬映下,愈发妩媚动人。
宫女将烫好的酒,端至李云纤一侧,她在完成对覃王孟钰和王后南慕歌的祝词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笑吟吟地端着酒向顾笙和走来。
顾笙和隐隐感到不安;
“早前便听闻顾姐姐仙姿迭貌,今日终于能得以一见,果然不负所望,也算是了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