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昊索性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听完这一切,张爸爸只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满心都是一时难以消化的震惊!
一直教儿子与人为善,可到头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如今竟成了这样一个恃强凌弱的小流氓?!
原来这些年,儿子在他们面前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背着他们在外面却是嚣张跋扈,恶贯满盈!
张爸爸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抬了抬颤抖不止的手,却又缓缓放下......
望着张爸爸那副不可描述的表情,张君昊分不清那是愤怒还是失望。
最奇怪的是,张君昊明明心里一直是恨极了眼前这两个人,可是他此刻凝视着他们的痛苦,心里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那种快感。
也许是因为父母刚才所说的话,让他恍然意识到他们原来是很在乎他的。
也是......
父母之爱千种百种,哪一种都来得很不轻巧,或深似海,或重如山。
只可惜,这样的爱,他还是接受不了,无福消受......
心念至此,张君昊缓缓将惘然的目光从父母身上收回,一点点转过头,视线落向窗外的清冷苍穹。
天上的乌云慢慢漂移,初升的阳光不再之前才那般耀眼。
暗沉的黑云如浓墨般渲染开来,彻底掩埋掉尽张君昊眸底最后一抹流光,不剩下一丝一毫的悲喜。
唯独当他脑海中不经意闪过那一个眉目清秀,温润可人的女生的时候,他隐隐还残留着一点眷恋。
可她偏偏喜欢的又是别人......
“爸!你很生气吧?我让你失望透了吧?
要不,你......就真的打死我吧。我谢谢你。”
身上的痛,心上的痛,一齐袭来,莫名将他击垮。
张君昊说的认真,平静,可张妈妈一听“死”字,却彻底被吓坏了,身子一僵,旋即挣脱开张爸爸的怀抱,一手紧紧捂住了儿子的嘴巴,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满眼的局促不安。
错愕地瞪着眼睛盯着张君昊,良久,张爸爸第一次崩溃,泪光就那么一寸一寸爬上了眼眶。
自尊的本能使他慌忙转身。
极力稳住声音的颤抖,他才缓声开口,“佳恩,既然昊昊醒了,那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说完,在张妈妈和张君昊怔神的目光下,一向如军人般挺拔的男人,第一次佝偻着身子就那么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之后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张君昊在白天的时候,再也没有看见过张爸爸。
但是在某几个夜晚,张君昊却在偶尔睡不着的时候,听到了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的声音。
他闭着眼睛装睡,小心将眼睛微微开启一道细缝,竟发现了深夜静静站在他床边沉默不语的父亲。
这一切,都让张君昊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天一大早,到了张君昊该出院的日子。
办完出院手续后,张妈妈眉心紧蹙,一如既往是那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只顾埋头帮着自己的儿子收拾好东西。
张君昊的心里却开始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看着母亲手里沉甸甸的两个大大的行李包,张君昊第一次主动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着一起走出病房,乘坐电梯下了楼,一路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母子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分外的生疏而又尴尬。
不多时,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向两人驶来,打着双闪,靠边停了下来。
张爸爸从张君昊的手里接过那两个行李包,将它们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然后自顾自坐回了驾驶座位。
三人在车内落座,气氛有些沉闷。
张君昊自始至终使劲低着头不敢去看张爸爸。
引擎声响起,突然,一张被折叠的很整齐的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张君昊的眼前。
抬头看了看,目光所及的,是张爸爸眼下那两片依稀可见的乌青,以及他脸上难得露出的温润笑容,掺着一抹尴尬。
张君昊狐疑地接过纸,张爸爸转头按掉双闪灯,车子启动,缓缓驶进车流。
将手上的纸小心翼翼打开,一行下笔力道遒劲有力的字赫然出现在了眼前,“昊昊,也许是爸爸妈妈的教育方式真的出了错。
父母虽说是天底下门槛最低的职业,但却也是最难的。
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你能原谅爸妈吗?
爸爸只求你能原谅爸妈,以后好好做人,好吗?”
文字下面,画着一根已然断成了两截的棍子。
看完纸上的内容,张君昊紧抿着唇,眼眶像火烧一般的滚烫。
他难以想象一向很看重面子的父亲是怀着多大的勇气,多沉重的心情才写下了这些字眼。
原来他远比他自己认为的要幸福的太多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静下激荡的心情,鼓起勇气将手搭在坐在自己前排的父亲的肩头,“爸!”
千言万语,最终从少年干涩的喉咙里,压缩出了一个此刻在他心里如泰山一般沉重的字眼。
张爸爸听着身后传来的沙哑声,感受着肩头的那一抹来自骨血的灼热,一颗悬浮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心终于找到了降落点。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儿子搭在他肩头的手,“昊昊,累吗?”
张君昊摇摇头,“不累。”
“爸爸今天反正已经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