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在水上,你瞎跳,可是要掉水里的。”只觉得林一亭的手握得紧了些,才觉察她似乎有些怕水,难怪她师父不让她捉鱼,原来是怕她掉下去喂鱼了。
“你这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吧?”想起她对付归藏散人使出的小球炸裂的威力,李翰头皮发麻。
“刚才挥鞭的人,定是位武林高手,你怎么带着也不给我介绍一下。”林一亭连忙转移话题,趁机将雷火弹收捡起来,切不可让人瞧见了,这可是相当地丢人的。
“他呀!是兄长的副使罗平,这一路就跟随我去临江城,为兄长相看夫人。只是不知道兄长下的什么命令。”
“你是!何必担忧!”
弄不好,李宣盛这一次的命令就是要搞黄这一桩婚事。罗平这个人极少说话,又不起眼,平时都未曾注意到,这一次还是头一次合作。
乘船不过半日,林一亭从船头吐到船尾,将这些日子来搜刮的油水一口气倒了个干净,虚脱一般倒在船舱的床上。一波一波的浮动,更是不舒服,胃里一阵翻腾。看着烧鸡自倒胃口,已是半滴水都不敢喝。本以为上船就好,没想到这江流湍急,远非能想到的,一路狂奔,连过了几个涡流,搅得林一亭就要立时歇业了。才发觉,书上讲的船上风景都是无中生有,乱人心绪。若是之前泛舟湖上,她也曾坐过,未见的这么吓人,平平稳稳,糊糊涂涂,也就过了。这一次怕是老天爷都发威了。
李翰自上船起就没看到林一亭,只和罗平打了个照面,就开始清点礼单,忙活了好久才想起林一亭不会水,自然也少坐船。这一路江水湍急,怕是不能好好安歇。寻了从穗仙居买来的酸梅果子,前去找她。前前后后都不见人影,问了人,一个说是在船头趴着难受,一个说是在船尾,害得李翰绕了好大的圈子,才在舱房的柜子里将她拉了出来。塞了一个酸梅果子,林一亭立刻就吐了出来,半天都没吃饭了,胃里冒着酸水,一闻到这个味道就难受。
“你别管我了。我多吐会儿,呆在这里就习惯了。”
“从这儿倒临江城有五六日的路程。你难道要将自己锁在这木箱子里不出来。你可是我的近卫,怎么能如此的不负责任。”
“你就全当我不在,等到了临江城,你再到这儿来翻翻,说不定还能剩点灰。”
“你纵使不保护我,也得见一见罗平吧!他可是救了你,免你落水的。”
“等到了临江城,我再谢他。”
“你莫非是怕丢人,才不敢钻出来,敢于做个缩头乌龟。”
“能忍则忍,举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这副样子到外面被围观,她的脸往哪里放,怎么能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弱点呢。刚刚趴在船头,都说是见着了条鱼,都撑到这儿了,还能主动出去找难受。
李翰软磨硬泡,林一亭誓死不从,吵过来吵过去,精神分了大半,船身也不那么颠簸,渐渐稳定。李翰心道,已经安然度过了浅水滩,余下的水路就要平静多了,只要船身不再颠簸,也不用缩在这里。
李翰将林一亭拖出来,她自然不能再耍小孩脾气。李翰拉着不松手,林一亭也不敢放手,也不知他是怎么走的,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船头,放眼望去,水面平滑,视野开阔,近处只有船的倒影,再远一点的江面还有野鸭子栖身,流沙摊上没有芦苇,鹅卵石反射阳光,异常刺目。
“你刚刚不肯出来,可是错过了浅水滩的美景。浅水滩下有礁石,因而水流到此就会形成许多漩涡,而船只到此,都是经由经验丰富的老舵手掌控。穿在水上穿梭,就能看到水中漩涡在船的四周绽开,犹如百花争艳,水波涌动,于是有了浅水百花图。画中圣手的这幅名作,我有幸看过,其中的蜿蜒走势,奇妙变化,真是穷尽了人类的想象。船只恍若脚踏祥云,直飞龙门,水花之上架起彩虹长桥,更是精绝。特意选了此处的风光想要与你共赏。没想到……”
林一亭没听到他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什么,只听到他是特意选了这么一条水路的。她不通水性,他也不知道,所以不能怪他。一定要表现得云淡风轻,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你若是喜欢,大可自己去看。只是可惜了这风景,白白错过了。”
“哎!确实可惜,你没能看到。我定要带你去看浅水百花图,以了结了这一遗憾。只可惜以后这些水中风景,都难以欣赏了。”
“如何不能。”
“若是你都不能陪我泛舟湖上,这湖有何好看的。若是海天之间翻滚的浪潮,不能与你一同观看,那潮起潮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万事万物本身就存在,没有什么可新奇的。若是你在,那黄土泥巴都是无尽的风景,尽可收入眼中。我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林一亭觉得李翰抓着她的手更紧,她一时竟不知道是握住他还是松开手,下意识地转头回避。
“若是你同意嫁给我,我们就对着这天地一同参拜。等到天下太平,我们一同去看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风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