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瑗偶尔想起的田氏,现在正从院子里扒拉出来的墙洞钻出去,她仍旧在寻找姜沛的下落。
而姜沛被姜万城赶出姜府之后,他身上带的那包银子,很快就被赌场的人给瓜分得干净,原还想借着姜府的势去要回来,但这扬州城,谁人不知他姜沛已经被赶出府了。
那赌坊背后又靠着一个大官。
姜沛去要账不成,反倒是被打了一顿,瘸了腿,从此就靠着在路边讨乞为生,连个住房也无,入夜便去天桥底下、破庙里同那些乞儿抢地盘。
起初还骄矜自傲的饿着不吃,但后来饿晕后,实在忍不住同乞儿抢起了残羹冷炙,他又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哪儿抢得过那些身经百战的老乞丐,日日都空腹。
但凡讨了几文赏钱,亦或者以往被他瞧不起的、得罪过的那些个无所事事的少爷,为了羞辱他给的几两银子,全被他拿着去了赌庄。
每每想着能翻身,最后却都输得一无所有。
姜沛倒是也有去姜府门口求过,但姜万城不见他,也不许人给他开门;他也想求田氏和姜瑶帮忙,但这两人都自顾不暇,哪有法子帮他。
到现在田氏能出来寻他了,却又只听闻他失踪好些时日了,今日田氏才从一乞儿嘴里,花了一吊钱买到了姜沛的行踪。
据闻昨日在南郊外的破庙里见过,田氏连忙雇了车过去。
到了那破庙,还没进去田氏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味道浓郁得她根本就不想进去,抬眼一看,里头好几个乞丐或躺或坐,皆身负残疾,身上脏兮兮的,任由那比拳头还大的老鼠从身上爬过。
田氏直反胃,但想到姜沛在这里,便强拉着车夫陪她进去。
那车夫也不原恶心自己,田氏只好承诺等进去了就给她加工钱,那人才学着田氏的样捂着手帕进了庙。
里头几个乞丐都盯着她,田氏感觉他们的眼睛都在冒着绿光,要不是有车夫在,估计都能扑上来。
田氏逐一望过去,便瞧见一道背影有些像姜沛,忙不迭的走过去一拍,那人却毫无动静。
田氏壮着胆子将人的头转过来,发觉的确是姜沛,心里才松口气,“沛儿,跟娘走,娘来接你了。”
她喊了几声,姜沛都毫无反应。
其中一个乞儿嗤笑起来,“他昨晚上就死了,你这会儿来给他收尸还差不多。”
田氏当即瞪大了眼,哆哆嗦嗦的将手指伸到姜沛鼻前,的确全无呼吸,田氏被吓的赶紧推着开姜沛,随即却又扑了上去,连那股恶臭味都不管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会死呢,是谁害了你的命啊~”田氏瞬间哭嚷起来,眼泪汪汪的喊着。
那乞儿许是被吵了清净,撇了撇嘴,“被赌坊的打手托过来的,你要收尸就赶紧收走,不然我们就得把他烧了。”
“那怎么成。”田氏怒瞪回去,烧了,这不就死无全尸了,那如何入姜府的坟地啊!
田氏咬咬牙,让车夫拉着她回城,可车夫却连连拒绝,哪怕是田氏把工钱加到了五十两,“这不是钱的问题,回城可是要检查的,而且这运了尸,那还怎么坐人。”
车夫很是忌讳的,要不是田氏方才允诺他的工钱没给,他现在就想回城了。
田氏咬咬牙,将钱加到了一百两,车夫还是不愿。
“那我花一百两买你的车,再给你一百两我们回去,如何?”田氏还是想把姜沛葬在姜府。
那车夫眯了眯眼,两百两可是他们家十年的花销啊,除去二十两换个新车,那也能好几年,儿子的束脩也不用的担忧。
不过是送个尸体而已!
车夫咬牙应了,索性姜沛身上味儿大,过城门口的时候,只说是晕了,那侍卫也没兴趣上前探一探死活,就把他们给放进去了。
田氏让车夫将姜沛从墙洞里塞进去,又多给了五十两,她还想要车夫帮忙挖个坟,这车夫无论如何都应答不了,于是田氏只好给了他二百五十两银票,让他离开,自己拖着这院中原本就有的锄头,寻了个山,开始挖起来。
忙活了一宿,她才堪堪将姜沛葬进去,棺材什么的现在田氏肯定是买不来了,否则姜万城那儿就过不去。
待到最后一捧土埋完,田氏的手上已经磨出了血,眼泪也一直没断过,哭得悲痛欲绝,还要拖个木块来写姜沛之墓。
在这个新鲜坟头哭到正午,饥肠辘辘的田氏这才转身回院子给自己煮了碗粥,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的沉默,里头的恨意也更加明显。
她想着要不是姜万城狠心,她儿子也不会沦落至死,她现在不能出问题,她要是离开了,姜瑶该怎么办?
她正想着,便有人将姜瑶的消息送上了门。
来者正是姜瑟。
她略有些嫌弃的看着这院子,不复以往在田氏面前那谦卑温柔的样子,颇有些高傲自得的笑着,“母亲,女儿来见见你,只没想到母亲过得,有些不大好啊~”
田氏一脸愤恨的看着她。
“母亲何苦这般看着我,我今日来,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母亲啊~您可知,姜瑶在闲郡王府,险些被折磨死了啊,听闻这个月,都已经是第三回喊大夫了。”姜瑟嘴上用着担忧的语气,可眼神却很是欢喜。
田氏哼了声,手指紧捏起来,“你到底来做什么?”
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对待她,她一双儿女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姜瑟微微笑着,眼眸中带着两分恨意,“没什么,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