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郭彦看得咋舌,但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他也不对谢潮生的艰难处境抱有同情心。
“您身子不好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去跑马呢?因为这个病了,那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嘛。要我说,苏木就该给您抓些更苦的药,最好是专程同大夫说说,看看里头最多能添多少黄连,就照着那最多的量添。”郭彦摇着头,语气平稳极了,说出的话却让谢潮生控制不住的想要打人。
谢潮生的脸色随着郭彦的话越来越黑,苏木却是眼前一亮。抚掌道:“正该如此。先生您是不知道,女郎已经不头一次自己跑出去跑马了。之前也病过一次,只是没两天就好了,所以这回才这样大胆的。要婢子说,是要抓些最苦的药来才是。”
谢风雨听的都目露不忍之色:“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喝的药就够苦的了。”顿了顿,还是没忍住的落井下石:“若是再苦了,只怕是她要倒掉了。”
谢潮生脸色一僵。苏木跟了她多少年了。一看她这样子,立时知道这事情她必然是做了的。
“女郎!”苏木尖叫:“您怎么能把药倒掉呢!”
屋子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郭彦着实觉得自己没有来对时候。
谢潮生被苏木压着喝药,谢话。
“先生这次是听见了桓大将军战败的事情才来了的?”谢风雨亲手给郭彦倒了一杯茶,然后才说起正事。
“正是。”郭彦跪坐在谢风雨面前,迟疑着问道:“如今正是大好时机啊,郎君未曾想过要回建康吗?”
谢风雨喝茶的手一顿:“大好时机?什么大好时机?”
郭彦不解:“桓大将军这两年越发的位高权重了。此事桓大将军打了败仗,威望必定大不如前。郎君难道不趁此机会谋求高位?”
谢风雨笑着摇头:“先生真是高看我了。我没有先生说的那么大本事,也没想过自己统领一军,此事还是罢了。”
郭彦听的真正满头黑线。
他虽不知谢风雨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是究竟是不是谢风雨的真实想法。但是他知道,凭着谢潮生在,谢风雨这个做丈夫的想要彻彻底底的太平下来不打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何况就谢家自身来说,也不可能真的容许谢风雨一辈子平凡度日。谢风雨也不是个能安的下心来的。
谢风雨会这么说,只有一个理由。郭彦想着,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
“可是为什么?”
郭彦有些不解。
谢风雨笑了下,轻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郭彦恍然。
桓远之是败了,但是他可不会因为一场战役的失败就放弃手中已经握紧的权力。他手底下的兵更不会因为一场战役的失败就对桓远之冷嘲热讽乃至于失了军心。
恰恰相反,桓远之的失败虽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燕国慕容垂的抵死反抗,但不可忽视的另一个重要缘故是粮草的短缺。
桓远之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发难。
谢安石如今在建康城中勉力支撑已是困难。谯国桓氏越发势大,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在朝中很是艰难。
郭彦想是想通了,但是依旧有所担忧:“可是郎君,您如今还在桓豁军中,到底不是长计。”
谯国桓氏和陈郡谢氏之间眼下近乎对立,谢风雨再在桓豁身边任职已是不妥。
谢风雨倒不以为然。
“桓氏同我们家争也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初我叔父被贬岂能没有桓远之的手笔在其中?但朝事归朝事,几家却不会因此彻底断了往来。我们家和王家不都有不少人都在桓远之帐下做事吗。知道如今,我叔父和桓大将军的私交也还好的很。”
就是谢万石才被贬没多久的时候谢安石出仕,首先去的也是桓远之军中。由此可见他们顶多就是政见不合,倒不至于因此和影响到全局。更不会因为政治上的不和而让阖族都跟着受累。
就是断了来往,也不会是阖族一棒子打死,顶多是同族中一支撕破了脸皮。
郭彦有些赧然。
“曲曲折折的。我就最是不喜欢你们的这些弯弯绕绕。”谢潮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谢风雨站起身来迎上去,张嘴就让谢潮生恨不得直接打死他:“你喝完药了?”
谢潮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喝完了,没喝完苏木肯放我出来?”
“也是。”谢风雨说:“不过你说的不对,这可不是什么弯弯绕绕。你想一想,各家各族并存都多少年了,关系错综复杂的,指不定谁家和谁家就是姻亲。要是因为政见上斗得你死我活便没了来往,日后可怎么办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这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一个人想起来容易,可是一个家族可没那么简单。这要是不多考虑些,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潮生默然。
一个家族想要从庶族爬上去有多难,没有人比谢潮生更清楚。
她和她的几个兄长,多少年殚精竭虑,以及家中几代人的努力,才让谢家成了现在这样最顶尖的家族。
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谢潮生最是清楚,要因为一个政见的问题就让这些努力都付诸东流,实话说,谢潮生舍不得。
是真的不舍得。也没有谁能轻易放下。
放不下的不只是她,就是桓远之也一样。
桓远之在朝堂上打击他们家打击的狠辣,但是谢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