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丞相这病得的可真是时候啊。”
张襄是真病还是装病,她心知肚明,她父皇一样心知肚明。
代朝颜在岁宴上中毒,这等宛如火炭烫手灼人的案子,谁都不想接,谁都不想引火烧身。
对于张襄假病推脱,她父皇不曾深究怪罪,他深知这件事也不是一个张襄可以解决的。
虽然她父皇不清楚昨晚岁宴这场毒杀的来龙去脉,但他知道代朝颜中毒的案子是为了替月玦拿到血灵芝。
他不知道的只是除了她和雪子耽,还有谁在背后帮助月玦,更准确的说,他是还不知道昨晚岁宴上,当众从佑德怀中抢走血灵芝的那人是谁,只知他是乐府琴师何尉。
可乐府琴师何尉又是谁?
他不知。
她父皇能意识到的事情,代衡一样能察觉到,他已经怀疑是有人混入乐府扮作琴师,勾结后宫妃嫔以恨无绝谋害代朝颜,进而借他的手逼她父皇交出血灵芝。
也正是因为他想到了这一点,故而才以三日为限,用乐府所有的乐师以及岁宴上与代朝颜接触相近妃嫔的命来威胁她父皇。
“如今就看国师大人的了。”
佑德沉沉叹了口气,嘟囔道:“昨天晚上国师大人紧追着拿抢走血灵芝的蟊贼便出去了,如果国师大人将那蟊贼捉住抢回血灵芝,或者知道他们的下落或是身份,那这件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呢堂堂国师竟然明知故犯,威胁糜康欺骗皇上”
听到将功补过一句,秦楼安眉头一跳。
目前来看,雪子耽昨晚一定追上了谢荀与月玦二人,且他一开始就应该知道那两个乐师的真实身份。如果是以前那个冷漠无温的雪子耽,他一定会如实告诉她父皇。
可如今不一样了,雪子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雪子耽了。
她能隐隐感觉到,雪子耽这个紫瞳之人,人尽皆知的帝王之相,他的心,已开始缓缓偏向月玦。
秦楼安往朝龙殿紧闭的殿门张望一眼,也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她父皇可曾逼问他月玦的下落?可能有为难他?
静静看了片刻后,秦楼安收回视线看向佑德,说道:“适才听公公说国师大人威胁糜康欺骗皇上,那不知现在糜康怎么样了?”
世间再难寻出一个紫瞳之人,再难寻出一个国师,可金吾卫副统领却是虽是都可以换,糜康应该就不会如雪子耽那般侥幸了。
听到佑德的回答,果不出她所料,算算时辰,现在这个时候,糜康的项上人头应该已经落地了。
秦楼安唏嘘一声,随口问了一句:“既然糜康已经被我父皇斩首了,那不知现在金吾卫副统领一职,是由谁担任?”
现在皇宫中,极有可能混入代衡手下的杀手死士,素日里这些金吾卫不济事便也罢了,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有丝毫马虎。
佑德闻言紧皱着一张脸,像是在冥思苦想,最后他摇了摇头说道:
“公主殿下,皇上确实换了一位新的金吾卫副统领,但是那人老奴不太熟悉,一时竟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只知道他是先前他接替代小王爷担任龙武卫上将军叫什么来着瞧老奴这记性,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佑德使劲拍打着脑袋用力地想,秦楼安闻言眉头兀然紧锁,对于现在的金吾卫副统领姓甚名谁她不在意,只是——
“佑德公公,既然如今龙武卫上将军成了金吾卫得副统领,那不知如今又是谁统领龙武卫?”
“还是这个龙武卫上将军啊!”
见秦楼安一副不解的神情,佑德反应过来,说道:“想来公主是还不知道,前一阵子皇上将编入金吾卫的定危军与龙武卫倒换了一下,所以现在守卫皇宫的卫军,就是原先的金吾卫和龙武卫了。”
佑德一边双手比划着倒换的动作,一边说。
秦楼安闻言紧皱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倒拧得更紧。
自从上次在蒙岭山下谢容遇袭,伤在三勾白羽箭下,她便隐隐察觉龙武卫军中一定生有变化,已经不那么可靠了。
加之先前龙武卫曾把持在代朝祁,也便是代衡手中,虽然时日较短,但是凭借代衡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想要在军中偷梁换柱或者收买人心,都是极有可能且十分容易做到的事。
再想到昨晚岁宴上代衡有恃无恐的嚣张气焰,秦楼安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冰凉彻骨的骇意。
原先她还以为皇宫中暗藏着代衡的杀手死士,原来根本无需暗藏,代衡的魔爪,已经光明正大又不知不觉地伸到皇宫之中。
一把刀就悬在她父皇头顶上。
昨晚岁宴上剑拔弩张的局势,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危险的多。
如果昨晚代衡真被逼反,只要他一声令下,早已倒戈听命于他的龙武卫便回立时包围华清宫后果不堪设想。
环顾四周随处可见执枪巡逻的金吾卫,秦楼安心有余悸,平静了片刻后,她看向佑德。
“不知公公可知我父皇为何突然要将龙武卫调到皇宫里来?较两军战力,驻守城门的龙武卫,又如何能比得过驰骋沙场的定危军呢?”
佑德闻言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只是皇上看了国师大人递上去的折子后,就宣老奴去传旨了。至于为何,这老奴就猜不透皇上与国师大人的心思了。”
“原来是雪子耽提出来的?”
秦楼安低声喃喃自问,她再次看向紧闭的殿门。思忖了片刻后,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