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戒尺是先帝赐给她管教天子的,象征意义更大,打人其实不痛。
而且这戒尺很娇气,打了几下上面的描金竟然有点儿剥落,钱明月心疼坏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将戒尺塞到袖子里,抡拳就砸,拳拳往徐平成软肋上捶。
“你严刑拷打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有多痛?”
“事非经过,怎么可能感同身受?你还是尝尝这滋味吧!”
“本宫跟你谈交易,你跟本宫谈公道。”
“本宫跟你谈公道谈礼法制度,你却唆使圣人偏袒你,以你顺天府的论断为准。”
“你心狠手辣残害忠良,却满口仁义道德,本宫一定要揭下你的假皮。”
“本宫一定要放过蓝家,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一个小小顺天府能耐本宫何?便是圣人也阻止不了。”
“这交易你是做也得做,不做,本宫就把你打死在这里,说你答应了,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
徐平成养尊处优几十年,何尝受过这种苦。
他会玩朝廷斗争,文人政治斗争的各种路数他都熟悉,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皇后一言不合就打,而且打起来就不停。
他彻底受不了了:“做,臣做这交易就是了。”
钱明月才停手,气喘吁吁地说:“你敢反悔,本宫就再打,非要打得你老老实实的。”
拂袖离了大殿。
徐平成也想离开大殿,被李兰英阻止:“大人,请整理衣冠再离开。”
想到刚才被打得惨叫的模样都落入这等阉人耳目中,这群下贱胚子一定都在嘲笑自己,徐平成又气又恼,恨不得立刻杀了钱明月。
他整理好衣冠,忍着一身痛往乾清宫去,还没进东暖阁,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闹的声音——
钱皇后趴在小皇帝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妾不能活了,妾还是死了算了。”
小皇帝一脸懵地夹着一个虾饺,不知道是该拿起来还是放下:“那个,皇后,你起来到一边去哭,你的博鬓戳得朕难受。”
“有话好好说,别把朕龙袍弄污了。”
徐平成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进殿跪下。
小皇帝捞起一个盘子砸在他面前:“徐平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皇后大不敬!”
钱明月还在那边捂着脸哭:“圣人,他的身体碰到了妾的手,两个手都碰到了。”
她一拳拳打他,会碰不到吗?
徐平成终于见识到了钱明月的无耻,她竟然敢舍了自己清白名节去污蔑他!就不怕失宠于圣人吗?
圣人本就无宠,所以才破罐子破摔的吧。
小皇帝拿起手里的银箸就往徐平成身上砸:“你是畜生吗?这是你外甥媳妇!”
徐平成说:“圣人息怒,请容臣回禀。”
“你说吧,说不好朕决不轻饶你。”
小皇帝对万金宝说:“傻了吗?再拿双筷子,让朕用手抓吗?”
“敢问皇后娘娘,臣是在哪里欺负您?”
“建极殿。”
“殿内还有何人?”
“只有你我。”
“娘娘宣召微臣,为什么屏退左右?”
小皇帝叼着一个包子说:“对啊,皇后,你为什么屏退左右?徐爱卿总不能把你的人赶走吧。”
钱明月说:“妾想请徐尚书放过蓝家而已。但是,但是他提出了无理的要求,嘤嘤嘤。”
“臣若真的无理,娘娘为何不将宫人招进来?”
钱明月跺脚:“圣人,徐尚书是两榜进士,论辩才妾自然不如他,不如将他下狱,经过一番难免要经历的刑罚,看他说不说实话。”
小皇帝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汤:“朕是看明白了,你在诬告徐爱卿,说到底是还为了蓝家。”
“不就是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蓝家,你至于诬陷皇亲国戚吗?至于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吗?”
喝完汤,才将银碗砸向钱明月:“你不要面子朕还要脸呢!”
钱明月伸手接住那碗,屈膝行礼:“妾谢圣人赐碗。”
小皇帝懒得理她:“徐爱卿起来吧,哎呦,舅舅,是朕错怪你了。”
钱明月将碗放在小皇帝面前:“这蓝家,是放还是不放?”
小皇帝扶额:“放放放,朕放总行了吧。再不放,可能满朝文武都欺负你了,朕还有何颜面存于世。现在可以回你的建极殿了吧?”
钱明月屈膝行礼:“妾替蓝家及天下人谢过圣人,圣人——”英明。
“滚!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钱明月离开东暖阁,小皇帝继续吃:“舅舅还没吃过饭吧,如果不嫌弃,跟朕一起用点儿吧。”
“圣人啊,”徐平成一开口辛酸泪就流了满面,“老臣,老臣太难了。”
小皇帝起身,颇为难为情地说:“朕是不该对舅舅又打又骂,这不是皇后说你欺辱她吗?朕没想到这种事她都能乱说。”
徐平成哭着说:“臣万万不敢埋怨圣人,是娘娘,娘娘打了臣啊。”
明月还真揍了他啊!
小皇帝忍不住笑喷了,到最后哈哈大笑。
徐平成被笑得一头雾水,甚至有些恼:“圣人?”
小皇帝说:“行了,舅舅,皇后不诬告你了,你也别诬告她,咱朝事归朝事的,不值得你陷害我,我陷害你地斗来斗去。这姿态不好看,小家子气。”
徐平成更委屈了,跪下:“圣人,臣万万不敢诬陷皇后娘娘,她先是用先皇御赐的戒尺打,这也就算了,可是后来是一拳拳往臣心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