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月出了北门,进入滚滚黄沙中,随着突力的大军往腹地中走。
榆林城彻底被收复,钱明月马上回首,能看到高高飘扬的“梁”字旌旗。
钱明月微笑:“真好!本宫便是驾崩在突力也无憾了。”
李兰英忙“呸”:“娘娘,您说什么呢!”
钱明月笑:“开玩笑呢,皇后的价值可不是一座城能比的,本宫至少得换整个黄河‘几’字湾吧。”
“再多几百里都不换。”
为了防止梁军进攻,突力大军往草原腹地又撤了百十里,贤亲王的队伍急行军到傍晚,没有回到大营,就地安营扎寨。
钱明月低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场景,本宫终于能想象了。这天空也不错,星星好像能用手摘到。”
钱霑笑道:“娘娘雅兴,要摘星辰。”
钱明月调皮地说:“把这块穹顶挖下来,给圣人装点乾清宫挺不错吧。”
说什么挖穹:“可惜这地不生草木。”
钱明月想起前世,说:“大哥你信吗?将来这里会变成一片绿色,人们在这里种满了草木,还能养花种田。”
“怎么可能?”
钱明月笑道:“可能的!有一群人像愚公移山那样,将沙丘变成了良田绿地。”
钱霑笑:“愚公没有移走山,是神仙搬走的。难道将来有神仙在这里种树不成?”
“哪有什么神仙,是人志能使沙海变桑田,大哥既然不信,就算了。”
钱明月有些落寞地玩沙子,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没有这么多沙子,黄河水就不会那么浑浊,下游就不会淤积,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决堤事了。”
治沙是多么迫不及待啊!她也有心做出改变,可是,她找谁去做这件事呢?沙海变绿地,说起来容易,其实是几代人的努力。
谁苦读寒窗十年是为了吃沙子,哪个书生又擅长治这个!
“以前熟视无睹的事情,现在才知道那是多么伟大!”
钱明月将沙子摊平,画出黄河几字形:“飞将军易得,治沙人难寻啊!”
皇后不回帐内,在外面玩,刚开始还欢心欢喜,这会儿又长吁短叹,这是怎么了?
楚宁远上前:“娘娘,何事嗟叹?”
皇后抓了一把沙子,说:“都说黄河百害,水无罪,沙有罪。”
楚宁远说:“秦汉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
钱明月有心想问他愿不愿管理这一带,又想起来这里还不是自己的地盘,叹息一声:“都累了,去歇息吧。”
钱明月回到帐中,李兰英面有怒色:“娘娘,他们竟然不给娘娘水洗漱。”
钱明月说:“大漠水稀罕,留着人畜用呢。公公你看看这大漠,连一条小河都没有,他们军队能带多少水啊!”
“娘娘真是太善良了。”
钱明月早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了,当然要体谅这地的艰辛。
既然没有办法洗漱,那就这样睡吧。
宫人为钱明月摘了冠,散了发,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贤亲王到了。”
贤亲王的声音传来:“本王睡不着,找皇后娘娘聊聊。”
钱明月怒斥:“无礼!本宫都休息了。有话为什么不白天说?”
“白日军务繁忙。”
钱明月重新挽发,戴了冠,气汹汹地出了帐门:“有什么话就在外面说吧。”
“不请本王进帐坐坐?梁国的礼仪是这样吗?”
钱明月反唇相讥:“你是来吵架的吧?你能进你们大王妻子的帐?”
“当然能进。”
闻声出来的钱霑说:“突力王的妻子是贤亲王的姐姐,贤亲王自然进得。”
楚宁远决绝地说:“便是你晚上进得你大王任何一个妻子的帐,也不能进我大梁皇后的帐。梁国与突力风俗不同,你大王请我们皇后来做客,你这样待客突力王应允吗?”
贤亲王非要跟她们较劲,伸手去撩帘子:“本王还就非进不可了。在突力的军营中,你们能耐我何?”
钱明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如果大梁的皇后死在你军中,你的两个外甥活不成不算事,大梁的军队会愤怒地踏平你们的老巢。信不信?要不试试?”
贤亲王还真不敢,笑道:“贤皇后真是贞洁啊!不过,太死板,开不得玩笑。”
钱明月弯腰抓了一把土洒在他脚上:“在大梁,洒一抷黄土就算埋了,跟你开个玩笑,好笑吗?”
贤亲王踢踢脚上的土:“好笑,好笑得很呢。”
钱明月说:“你们大军也撤离了,就别在这边吃沙子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哦?贤皇后以为我们该做什么呢?”揣着明白装糊涂。
钱明月翻白眼:“贤亲王竟然不知道吗?那算了,本宫不跟糊涂人说话。”
贤亲王笑道:“好,好,本王知道。贤皇后想回去,不过,贤皇后何必急着回去,我们大王还想见见你呢。”
“难道没见过吗?”
“那是在梁国,未尽地主之谊。”
钱明月气笑了:“也好,那就让两位小王子的大梁享受一下我们的款待吧。”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来恶心人的吧,你这个人,心胸狭隘得世所罕见。”
“你恶心一下本宫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吗?你要学学你们大王,明大利大害,不要搞这些小动作。”
好说歹说,终于把人气走了,钱明月才能回帐内休息,解一整天的疲惫。
谢文通站在榆林城楼